天空的顏色

在工作告一段落之際，回到原點，好像改變了甚麼，又好像甚麼也沒有改變，事情結束得突然，不疾而終。我的心情很複雜，心頭堆滿了各種的思緒，有點失去自信。於是在這段冒險結束以前，我就訂了機票，回到我唸大學的地方——台北。那裡充滿着我那幾年的青春、活躍、快樂。

——希望藉此開闊我苦悶的心情。

在起飛前，天空灰濛濛一片，雨水疏落地落在機艙的窗口雙層玻璃的外層，雨水點點修飾着這片土地的風光，不美，但氣氛算是渲染起來了。

很灰。

不晴朗，又不是狂風暴雨的天氣，讓我感覺很苦悶，呼吸也變得不暢快，心頭好像被甚麼東西壓着一樣，儘管是出發去玩，也提不起勁。我悶悶地望着窗外，等待飛機起飛。

等待——

總算起飛了。窗外的一片灰濛，突然透進一絲陽光，是夕陽西下黃金般的光芒，閃耀着我的眼睛，好刺眼，刺激得要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地面的建築、山川漸漸縮小，穿過第一層覆蓋着地面視野的雲層，先是一片白霧，看不清周圍的環境。豁然開朗，穿越雲層，攀升到一個高度，雲層不再壓住我心頭，變成好像被人鋪上綿花點綴的微型城市。

我住的地方是沿海城市，在高空看見的還有海洋。我平日最愛看海。在海平面看海，海浪拍打岸邊，水流動的聲音讓我放鬆，水波的曲線使我着迷。而在高空看海，海看起來是靜止的，唯一看到它在流動，是金黃色的夕陽被水波折射，好像寶石黃金般閃耀我的眼睛，浮光躍金。天空的陽光和海面的倒影上下貫穿雲霧，散發的光芒令我迷離。

飛機又再攀升高度，穿過一層又一層的雲海，經過灰白灰白的天空，到達三萬英呎處。

天空是藍的。

雖然上下有不少的雲阻礙太陽的光芒萬丈，但在這個高度，正是斜暉落下的同一水平線。陽光照耀了這一片天空，天空看起來不像出發前的暴雨，不受低氣壓影響，不是灰濛濛的，是藍色的。露出了天空原本的藍色，像是最熾熱的夏日的藍，像是某天我出門隨手拍下的陽光明媚的天空，像是我見你的那天的天空，像是那年我們在海邊的藍。

撥開雲霧，見到的是藍天。

夕陽雖美，但誰也捉不住，它化身地球另一端的日出，天空一下子暗下來。但天仍是藍的，是一種深沉的藍色，但斷不是黑。像是海港的藍，海港的海水很深，看起來是極藍的，一種接近黑色的藍。

夜晚到埗有一個好處，就是能在高空中看到點點落落的夜景，感受城市中家家戶戶的溫度——

好美。

在這段航程中，我的心情算是開闊了起來，不至於悶悶不樂。

何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