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華瀑沫雜芳馨

《幼學瓊林 · 地輿》，講山講水，這一章竟是有山有水，而且山水並提：“瀑布嶺頭懸，蒼碧空中垂白練；君山湖內翠，水晶盤裏擁青螺。”句中的“瀑”顯然是水，而“嶺”分明是山。何謂“瀑布”？是從懸崖或河床縱斷面陡坡處傾瀉而下的水流，遠看如掛着的白布。北魏酈道元《水經注 · 渭水》：“瀑布飛梁，懸河注壑，漰湍十許丈。”

我“認識”瀑布是從李白的《望廬山瀑布》詩始：“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無論如何壯觀，那年我到過廬山，仍然失諸交臂，沒有看過。不過一山還有一山高，一瀑更有一瀑壯。黃果樹的瀑布似乎更壯觀，前蜀貫休《山居詩》之十二：“翠竇煙巖畫不成，桂華瀑沫雜芳馨。”儘管飛瀑如何壯觀，瀑沫多麼馨香，我都只有像杜工部詩所云：“道逢曲車口流涎。”

正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若干年前外遊，有幸到尼加拉(Niagara)，這是美國紐約州西部，長五十八公里，北通安大略湖，南接伊利湖，為美加的國界，該處就有聞名於世的瀑布。這一回對瀑布不光是遠觀，而是乘槎身臨瀑境，瀑沫飛濺如雨下，人與海鷗齊飛，偕天鵝共泳，驚而無險，是駭是歡，難以分辨，譁聲此起彼落。這時候正值五月，天氣未暖仍寒，加上衣履盡濕及至遊罷登陸，才渾身疙瘩而顫抖。所謂“醉過方知酒濃，愛後才覺情重”。

劉禹錫《望洞庭》詩云：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

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一青螺。

詩是說：洞庭浩渺，波光秋月雙輝，波瀾不興，湖面迷蒙，宛如一面未磨的銅鏡。遙望洞庭湖，山山水水多清翠。美麗的君山，恰似白銀盤上放置一盞青螺酒杯。

洞庭湖上多小山，君山最為著名。《幼》說：“君山湖內翠”等語，出自劉禹錫詩。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