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們的年輪

大學時曾在社交媒體追蹤許多貓狗專頁：在櫻花樹下咧着嘴的柴犬Maru；從飼主的小女兒嬰孩時期便形影不離的柴犬Ririko，飼主的專頁裡記錄着小人兒與牠的生活點滴；介紹貓鮮食料理的影片頻道“好味小姐”，有一隻試吃官貓“蛋卷”；通過動物溝通者翻譯，作為“詩人貓”出版過詩集《愛，是為你寫一首詩》的橘貓“谷柑”。

家裡有了兩隻貓後，從垂涎別人的貓狗，變成專注於與自己的貓過日子。到近日偶然打開從前追蹤的專頁，發現Maru走路歪斜蹣跚，眼睛蒙上一層年老的灰；Ririko專頁的近照，是小女兒在告別式裡抱住牠瘦削的遺體，留下最後一張合照；“蛋卷”因為一場重病送醫後，毛髮失去了光澤；“谷柑”的專頁近日更新時，沒有詩，只有與人間告別的字句。

獸醫的診所與新手飼主入門書裡，總會有一幅貓與人的年齡對照圖。有時候看到家裡的貓步履稍變遲鈍，玩貓棒的持續時間變短，體態發福鬆弛，神情偶爾出現老態時，也提醒了我：牠們體內的時鐘年輪，轉動得比我們人類快六七倍。

只是，在不同的時光長度裡，我們珍視着彼此交會的那一段日子。早上起床時，在客廳看風景的小貓會應聲跑到我身邊，看着我梳洗、鏟貓砂、換貓糧；洗完澡回房間時，大貓便自動出現在身後，蹭着我的腳，與我一起做“貓式”瑜伽。那是我們的每一天早晨日常，也彷彿是我們之間無須語言的、小小的約定。

就像“谷柑”在詩裡“寫”道：“我望着你就是星空／我靠着你就是草地……爸爸媽媽看不見谷柑／但是有黃黃的谷柑／谷柑是太陽／谷柑是大大大的太陽”。我們與牠們，在愛裡都懂得彼此，知道那些在胸口裡藏着的愛、思念與不捨，並在撫摸、輕蹭、注視與呼嚕裡，在有限的時光裡向彼此傾訴。

波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