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師孰友

還是學生時，每年暑假都會去香港的學校打交流賽。港澳相鄰，兩相往來，見得多便熟絡了。彼時還是學生，乖乖跟在自家老師後面負責接待，對方無論如何友善，也是友校老師，總是戰戰兢兢地尊敬着。

後來長大一些，進入職場工作，被視為大人了。老師間的飯局會找我一起去，純粹敘敘舊。不知是我狷介抑或甚麼原因，我仍正襟危坐，老師問一句我答一句，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在職場裡還算是落落大方的，到了老師跟前卻始終像個孩子。

今年又見面了。藉着辦活動的由頭把老師們請過來，活動結束後順便吃飯閒聊。老師們跟我聊遍大江南北，其中一位較爽朗的坐下不過三十秒就說：我不是你的顧客，快坐吧。這才意識到，活動時掛在臉上的那套公關笑還未收起來，在看着我長大的老師面前，想必是失禮了。我連忙放鬆自己、努力搭話。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千百種，即使是師生，也分親疏遠近，班主任跟美術老師的親近程度何只百里。說的是鄰埠的友校老師，一至兩年才見一面，疫情前剛好香港社會忙亂，我們也已好段日子未聚頭。這段空檔裡，誰也沒閒下來。我已結了婚還生了孩子，也沒再當辯論隊教練，他們亦在帶隊路上渡劫歷難，還抽空兼顧着家庭生活。彼此不僅沒有疏離，反而因生活狀態越發接近，情誼比往昔還要濃厚些。社交平台功不可沒，這段日子即使不常聯繫，至少在網絡上看到雙方近況，見面時亦不至生疏。

聊得興起，一時感慨，竟暢所欲言起來，再聊點是非八卦，倒真露出了真面目。人長大了，認識的人多了，不同主題的飯局也越來越多，總少不免各種尷尬、偽裝、尬聊的場合，還未赴約便已暗生倦意，只得像打卡上班一般拿出應酬用的姿態。沒想到還能吃上一頓交心閒聊的飯，實在難得。

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