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勢而熱

一年之中經歷寒暑，雖然現代有了空調機賴以調節氣溫、畢竟只限於室內，冷熱猶如人之飽餓，冷可以凍死人，所謂“路有凍死骨”；熱，同樣會置人於死地，中暑而死，常見之事也。饑餓，固可死人，而飽也足以致命。據說飽死比餓死更辛苦。因此有理由相信，熱死比凍死更難受。

報載長三伏開始，預料本澳高溫將持續，三伏加長版將熱足四十日。連月的氣溫經常徘徊於攝氏三十三、四度之間，據聞北京更高至四十多度，世界若干地方還不只，相信今年是屬於最熱的一年。氣候是否繼續惡化？唯有問天。其實這天象每是人為，只有人破壞自然環境，甚麼移山倒海，都是人為。

這陣子，很多人都變成“無勢而熱”之輩，所謂“無勢”並非太鑒，乃是權勢，這句話出自《晉書 · 隱逸傳 · 魯褒》：“無德而尊，無勢而熱，排金門而入紫闥。”且說“無德而尊”，《左傳 · 閔公二年》：二年春，虢公敗犬戎於渭汭。舟之僑曰：“無德而祿，殃也，殃將至矣！”這“無德而祿”等同“無德而尊”。其後果是：“殃也，殃將至矣！”舟之僑向“無德而祿”者發出警訊：“殃將至矣！”因而聯想到“無勢而熱”，同一理也。

所謂“尊”與“勢”都是一種虛有其名的東西，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無色，無味，更無形。是故《老子》第九章說：“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這是說：執持盈滿，不如適時停止，顯露鋒芒，銳勢難保長久。金玉滿堂，無法守藏；富貴而驕，自取禍患。功業完成，含藏收斂，是合乎自然的道理。

話分兩頭，我輩的“熱”與“勢”無關，僅是天氣。頂硬上，只要捱過這長三伏便是秋高氣爽。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