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豆 五月粽

廣府人有句俗諺：未食五月粽，寒衣唔入櫳。這裡的五月，是指農曆的五月。踏入五月，才到廿四節令的夏至，夏季才真正到來，冬天的厚衣才可以收藏入衣櫳，古人誠不欺我。櫳，在南方特指用樟樹木材製作的大衣箱，子母口、銅鎖扣，防潮防蟲防蛀，千年不腐。昔日稍有家底的南番順人家嫁女，一對樟木櫳是標配。

五月粽，源於新米上場了，各種豆子也到了收成時候。頭造米收成量不大、米身較軟，有股新米的特有清香，做粽子正合宜，餘下的就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糧。秋天收割的稻米量較多、米身較硬，通常用作墟市售賣或交公糧。食過五月粽，有氣有力，又要去準備晚稻的耕作工夫了。

在林林總總的粽子中，我懷念昔日南海鄉間的梘水粽。梘水粽純用糯米製作，有時中間也會裹一點紅豆蓉。梘水粽用三數片箬竹葉包裹，細細長長的，撕開竹葉就可以食，就像食雪糕或者香蕉一般，很是有趣，是農村孩子的五月專有零食。因為用梘水漬過，烚透的糯米變得黃澄澄的，晶瑩通透，帶着竹葉的清香。若梘水放少了，粽子會黏牙唔好食、淡而無味；若梘水放多了，粽子會帶刺鼻和刺喉的鹼味，只配餵豬了。若帶着享受的心情食梘水粽，可以澆一些蜜糖、或者薄薄灑一點砂糖和着食，那種天然淳和的風味，與豐腴肥濃的裹蒸粽是風馬牛不可相提並論的。

找不到天然浸製的梘水，倒不如做豆粽了。現在的綠豆粽都去掉了豆殼，豆與米融為一體，無疑更妙；紅豆做成豆沙後再包粽，我個人認為更相宜。市面少見用眉豆包粽，包鹹肉粽時配眉豆，其實更能夠吸納鹹肉的肥脂，豆身亦被脂肪軟化，兩者相得益彰。五月食事，似乎舊日的粽子更豐富。

花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