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錦盈的春夢與朝雲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這首詩是誰人手筆？看來有點賀綾聲意境。不，似是李烈聲的佳句。不過兩“聲”都是今天的人，而詩卻是古人詩。查實此詩乃唐代詩人白居易所作。它不是絕句，更非律詩，無以名狀，姑稱之曰朦朧詩，亦相當新潮。王昌齡《西宮春怨》詩：“斜抱雲和深見月，朦朧樹色隱昭陽。”確實有點模糊不清。

這首詩的字句，以在下的水平，所有的字都認識，由此證明詩的語言都通俗，意境顯淺。雖然如此，但意境朦朧，難以捉摸。它像個謎語，詩中包含四種意象：花、霧、朝雲和春夢，但作者又隨即否定。有人猜測這詩是寫人，也有人謂詩是寫事。不同的讀者有不同的解讀。

詩有朦朧的，畫也有朦朧的。盧錦盈原是本澳的一位資深攝影師，或者稱他為“玩家”似更為貼切，近日把他的作品展於澳門旅遊塔會展娛樂中心。我說過他是玩攝影的，但這批作品卻與攝影無關。說它是圖，未嘗不可，但更似的是“塗”；說它是“畫”，畫者需經筆墨，卻又見不到筆觸的痕跡，非中國的潑墨，也有點潑墨的影跡。正確的說法應是油彩。若問如何界定作品之類別，則曰“無界”。一言以蔽之，展名曰“盧錦盈的自由天地”。自由，並不表示放肆，作品雖無規範，卻是有板有眼，是甚麼板眼？套用白居易的詩句以喻之：“花非花，霧非霧。”但又可說：“花是花，霧是霧。”總之“來如春夢，去似朝雲”。

把盧錦盈的“自由天地”代入《老子 · 道德經》，那是更高的層次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這段文字無非是說“無”是天地的本始；“有”是萬物的根源。那麼，盧錦盈的“無界”，當然也是“天地的本始”。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