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書聖 兩地故居

紹興留下我不少遊蹤，四五十年來我十數次遊歷此地。紹興人傑地靈、人文薈萃，遊客百遊不厭，此地頗引人發思古之幽情。紹興，遠的有越王臺，近的有魯迅、蔡元培等名人故居，還有陸游、唐琬連袂創作《釵頭鳳》的沈園；郊外復有蘭亭，係書聖王羲之故居。蘭亭是一座晉代園林，因《蘭亭集序》而得名。蘭亭古趣盎然，流觴亭前，一條“之”字形的曲水，中間矗一木化石，上刻“曲水流觴”四字。蘭亭佈局以此為中心，四周環繞鵝池、鵝池亭、小蘭亭、玉碑亭、墨華亭、右軍祠等。穆帝永和九年三月初三日，羲之與當時的名流高士謝安、孫綽等四十一人在此，為過修禊日，舉行了一次規模盛大的聚會。衆人飲酒賦詩，各抒襟抱，當場作了許多詩，隨之抄錄成集。大家公推聚會的召集人、德高望重的羲之寫一序文，記錄此次雅集。那些詩已鮮少有人記起，羲之三百二十四字的《蘭亭集序》成為了天下行書第一瑰寶。

今年四月，我應臨沂大學邀請，再次到該校講座。我首次到訪還是十六年前，那次講座結束，校方只安排去參訪了孟良崮古戰場，我心有餘興未盡之感。本次講座後，當校方徵詢我參訪意願時，我即提出王右軍故居。故居就在市區，十分方便。門首一幅楹聯“北國普照南國戒珠盡右軍故里，西晉硯池東晉蘭亭皆書聖遺跡”，將羲之生活地域由北而南，人生跨越西東兩晉概括淨盡。故居內有洗硯池、普照寺、集柳碑、曬書臺、王右軍祠、左公祠、四寶臺、五賢祠、琅琊書院等古跡，規模和氣派不輸蘭亭。羲之字逸少，太安二年生於琅琊，永嘉之亂後隨家族輾轉南遷至會稽山陰。他自幼酷愛書法，真、草、隸、篆俱佳，尤善隸書。羲之《晉書》有傳，說他“性愛鵝”。其書法倍受後世唐太宗“御賞”，讚道：“所以詳察古今，研精篆素，盡善盡美，其惟王逸少乎。”太宗愛好書法，一生對羲之墨跡“心慕手追”，臨終前還留下遺詔，命將《蘭亭集序》陪葬昭陵，遂令古今第一書法珍品的命運成為了千古之謎。王右軍故居參觀結束，我哼就一絕：古郡琅琊洗硯池，白鵝書聖兩心知。蘭亭詩美何如字，長歎昭陵御賞時。

吾友維佳教授讀我詩後見告：逸少在琅琊時尚年幼，舉家南遷時方髫齡，處初學書法階段，文獻中似只記載了他在東晉時的書法生活。琅琊洗硯池，更史無記載。吾友係羲之研究專家，說的自是史實。鍾繇《宣示表》真跡東晉時流傳到司徒王導手中，王導見侄兒羲之在書法上頗具天賦，遂將《宣示表》示之，囑羲之認真臨習把玩。南渡後安定而優渥的生活確是成就羲之的關鍵。然書聖生於琅琊，歷代鄉人以之為傲，乃理之固然。羲之雖髫年即南渡，北方家鄉文化的薰陶對其幼小心靈的影響不可小覷。紹興、臨沂人民都在羲之故居遺址上建起紀念設施，供後人憑弔，說明人民對書聖的無限敬仰，亦表明書聖超時空的巨大影響力。

周 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