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樹

四月底到山東出差，看到晚春的齊魯大平原上繁花將盡、綠意滿川，但是偶有一叢叢白花盛放的樹，驚鴻一般，雪堆一樣，不時從車窗外掠過。問當地友人，得知這就是山楂樹。

山楂樹！我心中一凜，耳際隨即旋起那首膾炙人口的蘇聯歌曲《山楂樹》：歌聲輕輕蕩漾在黃昏的水面上，暮色中的工廠已發出閃光，列車飛快地奔馳，車窗的燈火輝煌。山楂樹下兩青年在把我盼望。啊！茂密的山楂樹呀，白花滿樹開放；啊！山楂樹山楂樹，你為何要悲傷……

我從小喜歡前蘇聯歌曲，尤愛這首婉轉悠揚的《山楂樹》。但我從未見過山楂樹。一直認為，遼闊冷峻的西伯利亞大平原，就是山楂樹的故鄉。它們滿樹純美白花，與深沉大器的北方原野形成黑與白、剛與柔的強烈映照。多麼詩意浪漫，多麼意境深綿。

總之，山楂樹於我，就像是一位心儀已久的前蘇聯“女神”，一直存在於蕩氣迴腸的歌曲裏，我卻從未有幸一睹她的芳華。今天，“女神”忽然在不經意間，與我擦肩而過了，如驚鴻一瞥，似電光火石。我的心中，又驚又喜！繼而平添出幾分惆悵、幾許惘然！

或是今生無緣。當晚，我抵達下榻的賓館，隨即放下行李，走去近旁的花園中散步，希望能“偶遇”到一棵山楂樹。我在茫茫夜色裏走走停停，在昏黃的路燈下尋尋覓覓，花香淡淡，樹影幢幢，卻見不到一棵“白花滿樹開放”的山楂樹。

圍牆拐角，有一株低矮的灌木，開滿了白花，卻是花香濃烈、中人欲嘔——它顯然不是山楂樹，而像是近期飽受北方網友口誅筆伐、花開腥臭的石楠花。

眾裏尋它千百度，唯獨不見山楂樹！我失望而歸，心中猶自悻悻哼唱：山楂樹山楂樹，你為何要悲傷……

南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