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抱流光的浪漫

在春暖花開的時節回鄉探望久違的姑母。小車來到院子，很熟悉的紫荊花仍然在街道兩旁，樹高了許多，花也比以往開得濃密燦爛，看得出來，因等待歸人，連脖子都長彎了，將小路上空覆蓋着。

姑母的家，還是那些數十年不變的家具，而不同的是，擺了許多收藏品，幾個房間都被佔用了。其實表姐早已與我訴說：近年姑母挺任性的，愛上儲物，更囑我勸她要斷捨離。我走了一圈，放滿了不知哪來的東西，如藝術擺設、玉石山、仿古家品等；還有被推銷員游說下購買的所謂健康產品，僅是什麼磁石被子就十多張，且仍未拆封的疊着。當然，更有大包小包等着我的禮物，是她“報復性”地準備的。心情極複雜，原本心性淡然、永遠只為別人着想的姑母，何以愛上儲物呢？

我們坐在長長寬大的露台聊天，這全然沒有雜物，那木椅已不知與我們經歷過多少流年，植物和鮮花是姑母悉心打理的成果，很茂盛的，連街上的紫荊花也探進來爭妍。斜陽掩映，輕風柔軟，暖暖的。看着明顯比以往遲緩的她，油然感慨，實不能多情地希冀光陰的照顧，只能緊抱流光的浪漫。想起昔日每次與媽媽回來短住，與祖母、姑父、表姐妹共聚聊天，滿室喜慶……漸漸的，她獨居了。也許，那五房兩廳的居所，對她而言，太空曠了；或者收藏品能讓她感到實在和溫暖。我忽轉了念頭，老人家，喜歡做啥就啥吧，收就收，藏就藏，任性一下又如何。

九十多歲的姑母，即使她聲音仍宏亮，且總是樂呵呵的，還不停強調體驗成績表如何漂亮，更得到醫生表揚。然而我內心總是很忐忑的，於是極力游說她來澳與我長住一段時間，還哄她，書架上有許多她喜歡的書。姑母哈哈笑，被打動着。

遨 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