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劣蔑稱“第九”

九，原是一個數目字，不過小孩子對考試最忌“第九”，因為它是個“不及格”、“落第”的代詞。本來名列第九，是十名之內的優秀分子，為甚麼還被奚落？其實並不是說第九名成績差，而是“第九”是一個貶義詞，等同於“揸舦”（掌舵），所謂“舦”有別於輪船的舵手，輪船的舵手在最前，而擺渡的舵手卻在最後。

“第九”，這句“成語”又必須“考”一番了。《素問 · 三部九侯論》云：“天地之至數，始於一，終於九。”那麼“第九”的位置可知矣，它並非“始”，而是“終”。與終相對的是“一”。如果考試第一名，有奬有賞，要是第九的話，只好吃“東（Don't）升班”。

館子售賣的“東升斑”是名貴海產，我們稱之為“海鮮”，英語曰seafood，若以音譯則相當不雅，試問“屎窟”焉能攞上餐桌？此說不過是笑話而已，要說的是“海鮮”這魚類。魚，中國人喜以同音字代之，“餘”、“如”都是“魚”同音字。《詩 · 小雅 · 天保》：“如山如阜；如崗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本為祝頌人君之詞，因連用九個“如”字。這裏的“第九”，不但不賴，而且是美滿的。

陶淵明《飲酒二十首》詩：“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菊花的別名就有一個“九”字，曰“九花”。清 · 富察敦崇《燕京歲時記 · 九花仙子》：“九花者，菊花也。每屆重陽，富貴之家以九花數百盤，加庋廣廈中，前軒後輊，望之若山，曰九花仙子。四面堆積者曰九花塔。”看來“九”不但清雅亦幽香。所謂“九花”者，原來因為菊花在農曆九月開放。

九花者，為草本植物，而木本也有“九花樹”。《太平御覽》卷二十引晉 · 陸機《要覽》：“九花樹生南岳，雖經雪凝寒，花必開，便落，時人謂之應春花。”這種“花必開，便樂”，何其匆匆！不過“快落”，亦“快樂”也。人生毋須計較長短，只要活得快樂，則快落又何憾！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