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復興的法蘭西崛起

從香港中環地鐵站出來，一定會看到LV皮包店巨大的霓虹燈廣告。去年Tesla股價大跌，馬斯克也跌下了世界首富的寶座，讓位給了法國奢侈品牌LV的老闆。如果說當今是個高科技的世界，那麼，奢侈品牌卻一直是法國和意大利經濟活力的重要核心。

文藝復興在十四世紀發源於意大利北部，在城邦國家佛羅倫薩得到了當地統治家族美第奇大力的贊助而蓬勃發展，佛羅倫薩因此成為旅遊觀光勝地。十六世紀的法王弗朗索瓦一世把意大利的文藝復興之風帶回了法國。自中世紀的十二世紀末開始，巴黎成爲法蘭西王朝首都的雛形，弗朗索瓦一世的兒子亨利二世的皇后是美第奇家族的凱瑟琳。弗朗索瓦一世沒有孫兒，王位過繼到波旁王朝的亨利四世，而他的王后又是美第奇家族的瑪麗。看來，以佛羅倫薩爲代表的意大利文藝復興更通過女人，漂洋過海到法蘭西扎根並發揚光大。瑪麗皇后的孫兒路易十四雖然建立了“朕即國家”的絕對君主專制，卻繼承了文藝復興餘風，這個歷經兩個世紀斷斷續續的沒有組織的文藝復興運動，質疑了中世紀長期固步自封的心態，而它對生活的一點一滴的渴望、對人的信心、對知識的渴望和自由探索精神的結晶，尋求嶄新的生活和文明，在巴黎的貴族間形成風氣，也在巴黎的咖啡館中傳播。十八世紀的巴黎，時尚、品位和格調已經無處不在，法語也成為了歐陸精英的日常語言，宮廷更以講法文爲時尚。在文學沙龍中，大家暢所欲言，閱讀最新的書籍，自由地批判當時社會的問題。狄德羅出版了百科全書，哲學家捍衛時尚的價值觀。這場被稱爲“啓蒙時代”的運動，正是十八世紀末法國大革命背後的精神推手。

在巴黎，從拉丁區的 Odeon 地鐵站出來，越過聖日爾曼大道進入對面的橫街，眼球一定不會錯過右邊藍色門面的巴黎最古老的咖啡館——普羅可布咖啡館，你會發現它牆上寫着一六八六年第一次開門營業的日子。十七世紀的法蘭西是波旁王朝第三位君主路易十四的時代，最讓巴黎遊客難忘的當然是他建造的凡爾賽宮。他在位七十二年，繼承了他祖母瑪麗美第奇的意大利文藝復興的風采，年輕時身邊人才薈萃如財政大臣 Colbert 及爲他南征北戰奠定現今法國領土邊界的 Vauban 及 Louvois 侯爵。當時法蘭西是歐陸人口最多的國家，與東歐的神聖羅馬帝國的哈布斯堡王朝分庭抗禮。但法蘭西之所以崛起在全世界眼前，卻是一七八九年的法國大革命。不可一世、建立了絕對君主專政的路易十四，怎麼也想不到他死後剛過了一個甲子，文藝復興點燃的星星之火在法國大革命的“自由、平等及博愛”的吶喊中轟然倒塌。大革命的浪漫無法填補波旁王朝留下的政權真空，想不到的是在法蘭西大地又橫空出世了個了不起的拿破崙。既雄才偉略又窮兵黷武的拿破崙，在短短十來年之間把法國大革命的“自由、平等及博愛”的思想廣爲傳播，而他自己也不過是做了幾年法蘭西帝國的皇帝。

到了巴黎，似乎文藝復興的風韻，依然在空氣中瀰漫着，別忘記去一趟拉丁區的普羅可布咖啡館。據說當年拿破崙因身上沒帶錢，便把他那頂帽子押在這裡抵帳。法蘭西人口只不過六千多萬，它的崛起，顯然不能依靠攻城略地。從十四世紀的文藝復興開始，三個世紀後的啓蒙運動，到拿破崙把“自由、平等及博愛”思想傳播到整個歐陸，二十世紀已經傳到了歐亞大陸的東隅。文化、思想，才是法蘭西了不起的崛起內涵！

陳增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