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深刻的教訓

我是一個好奇心不足的人，某程度上而言是冷漠。或許這與我爸多年前曾跟我分享過的一件事情有關。

那是幾十年前一個夏天傍晚，我爸走在拱北街頭。路邊樹蔭下有水果小販擺攤，也停了一輛開篷小貨車，車尾有一堆人圍觀。我爸好奇心十足，以為是街頭表演之類，趕緊上前湊熱鬧。

只見一名中年男子與圍觀的人在玩遊戲似的，他手上沒拿甚麼道具。我爸觀察了一會，發現遊戲模式是這樣的：男子伸手向觀眾討要他們身上的手錶或錢包，拿到後把玩一大輪，問觀眾相不相信他馬上就拿着他們的財物跑掉。觀眾哈哈笑搖頭，男子作勢要跑，突然又回過頭，把東西一一還給物主，再送他們一些小禮物，以示答謝物主對他的信任。

同樣模式一來二往後，觀眾對男子的信任度增加，知道他每一次跑掉都是“表演效果”，紛紛想參與遊戲拿小禮物。觀察良久後，我爸也終於“上繳”了一些財物。男子手上拿到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依舊轉身作勢要跑，還跟觀眾揮手道別，觀眾哈哈笑說拜拜，準備拿小禮物。

男子突然跳上開篷小貨車，下一秒貨車就開走了，留下一堆一臉錯愕的觀眾。

那年頭人心單純，沒想到車上司機位置早有人準備就緒，也沒想到人群中有人“做媒”，更沒有遍佈大街小巷的“天眼”，大家都自認倒楣後如鳥獸散。

父母總想傳授一些終身受用的知識或待人接物的方式給孩子，空洞的講道理作用真的不大，像我爸這種反面教材，我倒記住了一輩子。

現在每逢在街上遇到大堆人圍觀之事，我都盡量不去靠近。總告誡自己，免費的最貴，有“着數”憑甚麼給我？如果是需要幫忙，圍觀的人不就能伸出援手？也許有點冷漠，但人在江湖，誰沒有一些生存之道呢？

離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