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與枕套

在YouTube上看一齣內地電影《通往春天的列車》，此片曾入圍釜山電影節主競賽單元新浪潮獎，雖然落選，但導演李驥因此片在金雞獎上得了最佳導演處女作獎。想來應該不太差，沒想到還是中途放棄。

男主角一臉黑社會新一代領導人的樣子演一個正在倒閉的工廠工人不是我放棄的理由，我不想再看下去純粹是因為那套床上用品。影片開場時已經交代這是一家奄奄一息的工廠，這是一個即將被下崗的工人，他在車間禁止吸煙的標示牌下抽煙，回家跟老婆說等拿到四萬遣散費開一家小雜貨舖……然後，男女主角回到家，聊完天上床睡覺。一對收入不高的年輕夫婦，被子和枕套是嶄新的，倒也不是不能用嶄新的床上用品，只是，這不是新婚新房，那被套枕套上清晰鋒利的摺痕全然不是家居摺疊而來，那是剛從商店買回來就取出套上被子與枕頭的床上用品的摺痕。一對結婚已有時日的夫妻，斷不會把新買來的被套與枕套洗都不洗就拿出來用，更別說女人已懷孕……

細節很重要。那些抗戰電影中女戰士或農村婦女鮮豔的口紅，修得紋絲不亂的眉毛，甚至擦了粉，奇怪的髮型……都讓人“出戲”。想起電視劇《亮劍》中李雲龍和戰士們破舊的衣服，髒髒的黑乎乎的衣領，這才是一天到晚打仗趕路在戰壕中摸爬滾打的形象。而那些在新衣服上補上新補丁，連縫補丁的線都那麼新的劇真的沒法看。

小津安二郎曾撰文說他拍《茶泡飯之味》時“只挑剔小道具和服裝，例如壁龕的掛軸和擺設一定要真品”，贗品逃不過攝影機的眼睛，導演演員也會感覺到。

忘了是小津還是是枝裕和曾說過，哪怕是一個坐墊，也必須看上去像被人坐過的樣子才行。

谷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