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恐怖主義化

上周，烏克蘭多個城市受導彈襲擊出現大爆炸，這包括首都基輔，導致多人死傷。事後俄羅斯不畏言表示，這是回應十月八日克里米亞大橋（Crimean Bridge，又稱刻赤大橋）所受到他們口中的“恐怖主義”攻擊，而烏克蘭方面也間接承認了炸毁大橋是要報復俄方的進攻行為。

俄羅斯指克里米亞大橋乃由大橋上一貨車的一枚自殺式炸彈襲擊所致，但其後有消息指烏克蘭特種部隊使用船隻或無人機在橋底引爆炸彈。無論如何，烏總統辦公室主任顧問波多利亞克公開發文，稱：“克里米亞橋樑是個開始。所有非法的東西都應該被摧毀，所有被盜的東西都必須歸還烏克蘭，所有俄羅斯佔領的東西都應該被驅逐。”

克里米亞大橋是克里米亞民生及軍事物資的重要運輸管道，把大橋炸毁的目的明顯是要截斷俄軍的重要補給線。普京剛度過七十歲生日便收到如烏方口中所說的“貴重禮物”，以他的性格自然雙倍奉還，澤連斯基立刻呼籲西方提供更多精銳的武器予以還擊。看來，和談已無望，大家只會不擇手段戰鬥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為止。

此刻，我想到以巴衝突，我曾以馬克 · 吐溫在《頑童流浪記》裡的一段對話來形容之：什麼是世仇？世仇是這麼回事：有一個人跟別人爭執，把對方打死了；後來那個人的兄弟又把他打死了。這下子兩家的兄弟們冤冤相報，接着堂兄弟們也加入，直到全部的人都被打死了，世仇才算完結，可是這要很久的時間呢。

以色列侵佔巴人土地催生巴勒斯坦人的恐怖主義，巴人恐怖主義又令以色列大有理由以更激烈的手段打壓巴人，我或許可以用國家恐怖主義來形容之，結果雙方陷入了使人無法想像的惡性循環，和平進程戛然而止。重啓和平無望，“兩國論”掉進歷史的長河裡去，國際社會幫不上忙，又或因各自利益而靠邊站，進一步激化衝突。

從來國與國、民族與民族之間的爭鬥，就如叢林裡的廝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旁觀俄烏戰爭，現在似乎已進入恐怖主義式的階段，公然無視平民的死傷，甚至以無辜的平民生命作威脅，教我們心寒。

我在以巴地區採訪的時候，最舉步維艱的工作、最沮喪的經驗，不是要面對不可預測的險境，而是看不到和平的曙光，又或甚至意識到那裡根本就沒有解決的方案。現在的烏克蘭，不也是正面對相同的絕望境況嗎？

在某種意義上，俄烏雙方已陷入以巴衝突的模式，所不同者，俄羅斯固然是進攻者，但烏克蘭背後也有西方涉及自身利益的軍事支援，至少不致陷於巴人孤立無援的悲情，但烏方對東部俄裔平民亦絕不手軟。

事實上，俄烏雙方平民已成為國家的砲灰。最近俄羅斯急忙徵用後備軍上戰爭前線，導致國內出現恐慌性大流亡，而烏克蘭政府早宣佈十八歲至六十歲男丁不得出國，平民淪為政權隨時可被犧牲的工具，並且被迫加入這個世仇式的爭鬥，哀哉！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