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知秋

入秋了，天氣漸漸涼爽起來，已然沒有夏日那種悶熱與浮躁，人也感覺舒適了許多，尤其是早晚。傍晚的夕陽染紅了城市的天際，以其獨特的柔和與色彩溫潤着萬物，點綴着景致。

一葉知秋。前幾天下過雨，令人十分沮喪，只能獨自呆在家中圖個清閒。今天雨終於停了，我決定出去走走。從寓所步出，沿東望洋斜巷、經東望洋酒店正門一路往上，前方便是松山。說來有大半年沒來這兒遛彎，一來是受疫情影響，二來是天氣酷熱所致。可能是雨天的緣故吧，松山的遊人十分稀少，有些冷落。

不知不覺，已置身於半山道，感覺空氣中濕漉漉的，雨的清香猶在，一種久違的清爽在我的身邊瀰漫，環視四周，草坪迭凹，曲徑通幽，綠草茵茵，寂靜的只有水珠滴下的聲音，偶爾從樹叢中傳來幾聲鳥鳴。一陣風吹來，我不禁縮了縮身子，路邊溝渠的溪水泛起了幾陣漣漪，樹葉隨着風不停地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忽然一抹金黃從眼前劃過，我的目光不禁追尋着，原來是一片落葉。我向前一步，彎下腰撿起來，發現葉子的紋路清晰可見，但已枯黃，是因為風太大了，枯葉不得不離開大樹，飄落在地上，顯得非常無奈。

最富秋色莫過於秋葉，所以，自古以來，詩詞大家都喜歡用秋葉來描寫秋天，像杜牧的“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劉禹錫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的確，澳門的秋天來得較其他地方要晚，而且是漸進式的，直到深秋才能看到詩人筆下的狀態。我佇立在松山最高處，俯瞰整個公園，五彩斑斕的色彩，由遠及近，此時整個松山公園就是一塊大的色板，從單一的蒼翠變得豐富起來，高大的細榕樹冠，把狹窄的山間馬路變成了一條長長的“隧道”，茂密的葉子開始由翠綠變成金黃色，像瓜熟蒂落似的，自然而優雅地飄落在地上。

此時此刻，我聯想起上海數十條百年馬路，這些不太寬的馬路因為歲月，和曾經的故事而變得越來越小資，馬路上那一排排的梧桐樹，像是守衛在街道兩旁的衛兵。同樣在秋天，每當秋風吹起，已經搖搖欲墜的梧桐樹葉就會徐徐飄落下來，像許多黃蝴蝶在空中飛舞，那散落在地上的樹葉，好像給大地蓋上一層厚厚的毯子。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雨聲、風聲是大自然的饋贈與敘說，也是喜悅與悲傷的寫照。或許，人們對所經歷的往事頗有體會。此刻，天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時大時小的雨滴聲，令我就這般靜靜地傾聽着。雨將灌溉着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就像進入我的心房，雨最能牽動人的思念。

一葉知秋。在我看來，聽雨、聽風也需要一種境界、一種格局。

亦 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