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未來之路何去何從?
前 言
澳門在最近一波疫情衝擊下,整個小城都陰霾滿佈,企業、居民大眾都深感前路茫茫,連政府都不斷表述一直底氣所在的財政儲備已經告急,開始有被蒸乾的憂慮,大家對前景都陷入恐慌之中,澳門之路何去何從,全社會都在議論紛紛。
澳門產業單一,必須多元化已是老生常談,無奈我們錯失良機,在最好景的時候,沒有充分利用好豐盈的財政儲備把多元化基礎打好,現在我們條件已經變得薄弱,餘下的儲備被視為“保命錢”,不敢隨便動用,即使動用,可以調配的份額亦已經不多。
不管政府、企業或個人都好,都必須要有“自知之明”。任何過於“高大上”的想法,都是自欺欺人。既然國家已明確給予澳門發展成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的任務,而橫琴的功能亦主要定性為支援澳門向“產業多元化”發展的後勤基地。因此,不管融入大灣區也好,對接深合區也好,澳門應該擔當一個甚麼角色,有條件去擔當一個甚麼角色,必須十分清晰。千萬不要感覺自己有能力,並已十分努力,感覺很是良好,但最終發覺原來只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傻白甜”。
考慮到本澳各種資源都極為匱乏,在條件有限及前景極不明朗前提下,必須因時制宜,用最細的心去分析,用最大的膽去做決定,用好國家政策紅利,把固有資源、優勢用到極致。務實地規劃好短、中、長期策略及實施時間表,最後傾盡全力去實踐。
基於實際情況考量,將短、中期發展方向調整為“旅遊產業多元化”,先實現“世界休閒旅遊中心”這一既定目標。在夯實基礎,條件更為充足後,才進一步實現“產業多元化”這終極目標,可能更“貼地氣”。
短期政策
如何為自己找出一條切實可行的生存之路?當務之急,儘管政府也好、企業也罷、居民亦然,都必須狠下決心,面對現實,拋下身段,重新思考,躬身上路。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早前在經濟出現重大折點時,都公開鼓勵地攤文化,就是我們俗稱的“馬死落地行”,“絕處求生”的其中一種途徑(但並不是唯一途徑,因應行業、企業、個人主客觀條件可以有極多想像及嘗試空間)。地攤文化聽起來好像小打小鬧,但其影響力的深遠無法估計。尤其在經濟極端惡劣之際, 因為成本不高,又可以給大眾一個靠自己努力、勇闖翻新的機會,實在不失為一個沒辦法中的好辦法。
說個故事:有一個家庭兩夫婦都失業,家裡還有兩老、兩幼需照顧,積蓄已經用盡,每月供款、日常開支不可少,政府支援還未到手,即使到手,亦不可能維持太久,正在徬徨之際。聽說政府想方設法推動內循環,只要上網簡單登記,就可以免費申請一個新麗華或噴水池廣場的夜市攤位,每期14天還有2,000元作補貼。
考慮到太太是烹調高手,煮的甜品任何人品嘗過都讚不絕口。先生是推銷專家,促銷推廣能力超群。經家庭內部會議,決定全家動員起來試試無本創業。妻子去買材料煲紅豆沙,丈夫去採購打包盒,兩老兩幼在旁邊幫忙打點,大家忙了一天,晚上去夜市開檔。今天製作了50碗紅豆沙,每碗賣15元,剛開檔兩個多鐘頭生意不太好,賣了10碗,到了九時人流漸多,賣了20碗,到10時半差不多收檔,先生發揮其商業頭腦,決定促銷買一送一,成功賣清20碗貨尾。全日收入600元,減除成本200元,淨利400元。
初嘗創業雖然利潤不多,但精神有所寄托,太太出品備受讚賞,覺得十分開心。先生策略成功,內心十分有滿足感,一家人還體驗了創業當老闆的滋味,大家都很興奮。實踐多一點時間,生意增加了,信心增強了,收入豐富了,一家人更齊心,決定可以趁低吸納,找間小店來經營,說不定經濟好轉時又多了一位谷底創業成功的“喬布斯”。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以上故事。有另一個家庭食完晚飯無聊,因經濟不好,不想花費太多去消遣,聽講噴水池廣場開了夜市,一家人去逛逛,看見有一家大小在賣紅豆沙,賣相相當不錯,推銷的先生又友善又積極,一家人買了四碗,邊行邊食樂也融融。逛完夜市走回頭路,看見紅豆沙檔口在促銷,買一送一,買了兩碗回去孝敬父母,兩老感到子女關懷十分安慰。這個家庭花費75元消磨了一個愉快的晚上,感覺幸福,社會穩定。
以上故事會不會是地攤文化推動內循環的一個不錯的示範?兼且還可以通過實踐,為解除該不該設立燈光夜市的爭議鋪路作示範,又可以為旅客及居民增加價廉物美消遣的好去處,為豐富旅遊產業多元化添加活力。
整個過程只有人得益,沒有任何人損失,相信是一個不錯的辦法,但這不是唯一的辦法,辦法還是多着的。如習主席所言“只要精神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只要我們心不死,就有活路。
除此之外,俗語謂“賤物鬥窮人”。“這世上沒有賣不出的貨,只有賣不出的價錢”,只要貨夠優秀,價錢又夠便宜,自然就能吸引買家消費,當然宣傳還是十分重要的,因為即使你夠好,還得讓人知道。因此,我們應該重新檢視,甚麼是我們已經擁有而又夠優秀的?就賣最平去作招徠。
例如,我們已經建成的度假村規模及質量放諸世界任何角落都不會失禮,反正現在業務低迷,與其在幾乎沒有外來收入前提下,倒不如由政府牽頭,與度假村經營者協商合作,每天抽調一定百分比的五星級客房,在限定時間內向全世界旅客開放抽獎搶房。中獎者房費全免(或三折、或半價),但必須在限期前到訪澳門。如多攜一位同伴,則加送消費立減額1,000元作獎勵(消費100元立減30-50元),為本澳現在極為稀缺的旅客市場注射強心針。此舉除度假村受惠,相信成效還會輻射到其他各旅遊區,為區內中小企注入活水。
現在我們最缺的是人氣及經營者信心,如何用盡一切辦法帶動人氣,打造話題,讓有意出外旅遊人士都來談論澳門,為澳門營商市場創造氛圍,讓企業有粥可食,可以吊命求生存,從而重拾信心,總比煎乾等死來得瀟灑。
中期政策
其實澳門在博彩以外不乏其他基礎。說到旅遊產業多元化,絕對不可忽略澳門的歷史城區。澳門有接近500年歷史,曾經是西學東漸的最初門戶。由內港一條小漁村開始,經歷數百年不斷發展至今約佔本澳三分一面積的舊城區,不僅人情味濃厚,更是充滿本土人文氣息,是澳門的靈魂所在。
“澳門歷史城區”有眾多極具特色的世遺歷史建築。不少中、外歷史名人都曾在此居住、活動,更曾發生過無數引人入勝的真實故事。歷史不可以金錢憑空建造,只可如釀酒般用時間去累積、沉澱再不斷發酵,慢慢形成其獨特個性,亦只有這樣才會產生不可估量的深度品味價值。如將被埋藏的歷史寶藏重新深挖、梳理後向旅客展示,所得出的乘數效應將會不可估量。
舊城區有不少“特色老店”,是澳門集體回憶所在,如何傳承這些非物質文化遺產並充分加以利用,絕對是值得深入探討的重要課題。如經過有力的培育及推廣,在舊城區打造一系列“網紅老店”,不管對引流旅客,吸引新元素進駐,都必定起到刺激作用,亦必定對進一步活化、改造舊城區增加不少原動力,假以時日,舊城區必定光輝再現,為旅遊產業多元化建功。
近年我們都印製了不少亮麗名片:“世遺”、“一中心”、“一平台”、“一基地”、“世界美食之都”、“深合區”。每一張都是國家為支持本澳產業多元化長遠健康發展的關愛結晶。遺憾的是,至今除卻口號,既沒有清晰方向制訂,亦沒有相關鼓勵政策出台,成效明顯不彰,必需撥亂反正。
本澳已被聯合國評定為“美食之都”多年,憑藉這美譽,多年來餐飲業發展尚算蓬勃。如能給予政策大力扶持,可形成獨立業態。不一定要“豪華餐廳”,更不一定要“名貴食材”,美味、特色、多樣化可能更勝一籌。旅客在旅程中絕佳的飲食體驗,必定是驚喜的意外收穫,不僅可引客回流,更會帶動口碑宣傳,對任何旅遊城巿都極其重要。
本澳海岸線極長,其中本澳內港、南灣、西灣、外港;氹仔北安、海洋花園水岸;路環竹灣、黑沙、龍爪角等水岸如都可充份利用,可考慮各自按其特性發展成一系列不同類型親水旅遊休閒產業帶。除可額外增加另類休閒旅遊元素外,更可同步解決區內治水、活化、交通、產業轉型等一系列老大難問題。
本澳郊野不多,雖設有步行徑或郊野公園,但大部分山體、山谷都只可以遠觀而不可到達。如按地形特性有序開發,“引泉成塘”、“植梅成谷”、“育櫻成林”……把郊野打造成處處“桃花源”、“花果山”,必可為本澳成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增加不少吸引力。兼且成本不高,居民、旅客同樣受惠,何樂而不為?
長期政策
不必諱言,澳門在可見將來仍必定是一個以博彩為主體收入的旅遊城巿。現任政府抗擊疫情成績有目共睹,絕對值得讚賞,不過庫房中數千億財政儲備的堅實底氣,亦肯定是不容忽視的重點,這底氣是20年來經博彩業蓬勃發展累積所得,亦是鐵一般事實。
博彩業是上天給予澳門的恩賜,亦是澳門至今賴以生存的最重要產業,更是向產業多元化發展的發動機。因此不僅必需“用好”更需“保護好”。任何不必要的自我審查或對號入座,都是自扣枷鎖,最終自毀長城。因此,在產業多元化過程中,按照國家要求、配合國家發展大趨勢,繼續扶持博彩業長遠、有序、健康發展,絕對是必需及極為重要的。
將博彩業長遠發展規劃做到極致,把“願景”及“要求”清晰地公諸於世。博彩業高額投注的年代必將過去,博企必定全力以赴,為爭奪中、低端投注市場的最大份額而各出奇謀,結果必定會帶來更多人流,豐富的人流亦將是中小企及其他產業賴以生存及發展的重要養份。亦即博彩業的轉型亦將是帶動本澳向旅遊產業多元化過度的必由之路。
制訂清晰的發展方向,可讓正在經營的博企有規可循。在賺錢之餘亦可為旅遊產業多元化多作貢獻,更可讓10年後有意加入本澳博彩業的競爭者有清晰方向,可以早早部署。在需求大於供應的鐵律推動下,才會為我們帶來最大的機率挑選到國際上最優秀的博企加入,為博彩業在將來變得更精彩增添最大的動力。亦只有這樣,我們的龍頭產業才有機會重新成為世界的領跑者,才真正會讓我們的旅遊產業多元化, 以至產業多元化的宏大理想有機會得以實現。才不會辜負國家授予本澳“全國唯一可以合法經營博彩業城巿”這一優惠政策優勢的一番好意。如我們可以將國家所給予的政策紅利發揮到極致,在自身足夠強大後,才有條件為國家長遠發展貢獻一分力量。
以博彩收入為旅遊產業多元化背書,是一項極具挑戰但有其需要的任務。參考中東迪拜與澳門有極多相似之處,迪拜通過集中區內“油圓”收入威力,在沙漠極端天氣下,無中生有地建立起一個世界頂級名城。不僅是國際金融中心,每年更有超過1,500萬來自世界不同國家旅客,在路途遙遠、成本極高的各種劣勢下,仍絡繹不絕到訪朝聖,成就了真正的世界旅遊休閒中心。
疫情前本澳賭收超過3,000億元,這天文數字收入有如迪拜的“油圓”,可承擔龐大的建設開支。加上天氣溫和,海陸空交通便捷,背靠袓國14億人口發展如日中天的龐大巿場。加上3小時飛行圈內鄰近新興國家有接近30億人口,區內每年新增中產階級數目冠絕全球,外出旅遊、消費意慾旺盛。因此,本澳較之迪拜應更有潛力發展成為世界旅遊休閒中心。
本澳產業單一,短期內無法改變亦是鐵一般現實,因此繼續維持保守財政政策,“積穀防饑”以確保安全,絕對有其必要性。但為免“坐食山崩”,穩健又不失進取的長遠發展規劃亦必不可少,如堅持長期保持經常性儲備在5,000億水平以上,假設財儲每年收益率2%-3%,加上如每年動用儲備中的2%-3%作投資,兩項合計每年約有200-300億元資金可以動用。如將以上資金每年都籌劃一個或多個總額200至300億的5年旅遊或基建項目,即意味着在5年後的每年,澳門都有一個或多個超大型投資項目落成,不僅期間基建所帶動的繁榮可以預期。20-25年後,澳門這個小城將有數十個投資總額達數千億以至萬億的旅遊及基礎設施面世,其吸引力之大不言而喻。
以上投資效益,尚未計算招商引資、融資的槓桿效應在內,亦未計算因建設所帶動的連帶經濟效益在內,更未計算本地及國際投資者因對本澳經濟向好的憧憬,在期內自主同步加入投資所產生的協同效應在內。如以上構想得以逐步落實,本澳的吸引力將如潮水般不斷漲大,才真正有條件向國際旅客招手,一面倒依賴博彩的缺陷才有機會逐步得到平衡,才會真正成為健康的世界旅遊休閒中心,成為“中國的迪拜”。
此外,長遠來說,特色金融、債券巿場、中醫藥業、旅遊服務培訓基地、餐飲美食品牌打造基地、手信研發生產基地、國際會議展覽中心、體育盛事中心、珠寶玉石拍賣及交易中心、古董及藝術品拍賣及交易中心、旅遊服務軟件研發基地等佔地面積小,低污染,高度信息化,資金需求大、人才集中的產業都有機會在本澳萌芽發展。
當然,以上的種種不能一蹴即就,必需按實際情況訂立短、中、長期一系列政策按部就班執行,並需不斷按主、客觀環境的變化適時調整。其中政府官員、本地及國內外學者、專業機構、企業家、民間社團及商會領袖等不同身份、界別人士的共同參與不僅重要,更是必需。通過集思廣益,互相磨合,相信定可達到更佳成效。加上深合區及大灣區的互動、互補,所能產生的疊加效益必將更大,本澳產業多化發展並非天方夜譚。
結 語
澳門現在需要面對的問題都是因為疫情所引起。疫情前即使博彩業因應國家政策,需要作出深度調整,過程中雖然會對其他企業帶來不同程度的衝擊,但情況絕對可控,只要各行各業因應實際情況同步作出相應調整,相信整個經濟結構很快就會適應,亦很快就會變得更加健康,更能配合國家政策大方向,澳門的將來亦將會變得更加國際化,前景亦將變得更加美好。
基於以上原因,如何務實地面對疫情,就是今天我們需要做好的最重要工作。疫情發生至今已接近三年時間,期間出現了各個不同折點。我們由對此病毒一無所知,到各種有效疫苗研發成功。大家由對疫苗接種有所顧慮,到現今大部分居民都已經接種了兩針甚至三針,加上世界各國對治療藥物的研發成功。再考慮到變種病毒傳染力雖然變得較強,但毒性卻變得愈來愈弱等因素。絕對有理由相信,今天對抗疫情的方法,是應該有條件作出適當調整的。
根據世界各國及鄰近地區上一波疫情的大爆發,以至本澳近一波疫情的經驗及統計結果,結論十分清晰。感染病毒但出現無症狀的個案佔了絕大多數,有症狀的感染者出現重症的比例相對亦不高,大部分死亡個案集中在患有其他長期疾病的長者及年幼群體身上,且死亡個案絕對值比例相對其他國家及地區亦相對偏低。
如根據以上數據判斷,只要年輕力壯的居民打足針,就有如穿上避彈衣的戰士,可以讓他們上戰場英勇作戰。有條件打針的長者及年幼群體,都應該盡快接種以作保護。其他沒有條件接種或不願接種的群體,就對其閉環處理,以確保安全。當然一切大膽嘗試都存在風險,如果積極有為的抗疫政策不被定性為“躺平”,是不是可以小心翼翼的心態,一小步一小步“摸着石頭過河”?
建議如下:我們已經有足夠的隔離個案可供參考(可通過不同渠道盡量收集最多的資訊作參考),通過分析隔離人士之前有多少比例是打了一針、二針及三針的(在入住隔離酒店前的廿四小時核酸檢測結果必需是陰性),該些人士在隔離期間有多少陽性個案出現?從而可以判斷對放寬已打針並已通過核酸檢測的人士的入境風險。說得直白點。是不是可以允許已打三針,在通關前廿四小時核酸檢測呈陰性,到埗後在專屬隔離室再進行一次核酸快檢陰性的人士入境(必須控制檢測結果不超兩小時),如此這般是否已經足夠安全?以上純是一種建議,當然尚有無限的想像及改善空間,可以通過專家驗證後再行考慮實施。
當然,旅客為了來澳門旅遊,增加了不少麻煩及代價,我們亦必須為此給予足夠的優惠作補償。除可對過夜旅客大幅減免房費,更可給予每人500元的立減額作補償,此舉亦可推動旅客在澳消費意慾。凡此種種,可能在疫情期間不失為增加及吸引旅客的方案。俗語“兩害相權取其輕”,如果結局是“餓死的比病死的更多”,是不是應該有足夠的智慧及勇氣去作出最精明的抉擇?
城區發展促進會會長 蕭頌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