餹多並不甜

詞牌有《唐多令》，據萬樹《詞律》卷九，有陳允平的一首。“唐”一作“餹”，另一些版本也作“糖”。又名《南樓令》。這名稱如何解釋？在下蒙昧無知，且遍查不獲。就字義而言，想必是甜甜蜜蜜的，頓時眼見口流涎。且讀《詞律》陳允平這闋範文：“何處是秋風，月明霜露中。算淒涼、未到梧桐。曾向垂虹橋上看，有幾樹、水邊楓。 客路怕相逢，酒濃愁更濃。數歸期，猶是初冬。欲寄相思無好句，聊折贈、雁來紅。”讀起來全無“蜜”味，但鏗鏘且跌宕有致。寫的是秋冬之交替，一片肅索淒涼，頗似當下之情，我執筆時正値中秋前夕。

江西泰和人劉過，字改之，號龍洲道人，他也寫過一闋《唐多令》，執筆時也是中秋前夕。詞前有〈序〉：“安遠樓小集，侑觴歌板之姬黃其姓者，乞詞於龍洲道人，為賦此《唐多令》，同柳阜之、劉去非、石民瞻、周嘉仲、陳孟參、孟容，時八月五日也。”其詞云：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柳下繫舟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

黃鶴斷磯頭，故人今在不（讀作否）？舊江山、渾是新愁。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作者說，二十年過去了，今天再過武昌南樓，船未繫好，算來又屆中秋。黃鶴樓仍舊在江邊斷崖屹立，從前的老友們如今還在？江山依舊，心中卻充滿新愁。欲買桂花與老友們載酒泛舟，卻沒有這興趣了，怎似當年少艾去賞遊！

江山是舊的，而愁不但未去，而且新增，恰似“舊恨春江流不盡，新恨雲山中疊”。為何如此？蓋此時南宋的江山，每下愈況。作為一個有良知的愛國者，憂而擊鼓則悲，怒而擊之則武，乃人之常情，此所謂憂深過憤也。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