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台與唱戲

年輕的時候，總希望自己當個搭台的，能夠搭一個台出來，讓人家在你的努力下擔綱演出，讓世人都欣賞到一齣齣精彩表演。除此以外，也能滿足一下個人的虛榮心，你看，別人要在我的舞台上唱戲，還得要我首肯，那不是頗威風嗎？

然而，人越成長，越覺得搭台這回事太累人了。搭個台要有資金和技術，這也就算了，還得要有人脈，搭到像張耀榮那般八面玲瓏，才能獨當一面哩！怪不得他有“演唱會之父”之稱，可不是蓋的。而且，搭台這回事，還要跟着大氣候轉。諺語有云“在甚麼山頭唱甚麼歌”，用現在的說法是：誰在管你，你便要跟誰的指揮棒走。咦？那不是完全沒有個人的好惡嗎？對呀！難聽點說，就是跟婊子一樣，人客喜歡怎麼玩，你就要怎樣迎合人客。要是你太有個性，不跟隨指揮棒，那你得做好被拆台的心理準備了。

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只想當個唱戲的。唱戲的主要就是把自家功夫練好，把技藝修得爐火純青，才有人來聽你的戲。藝高的唱戲者都是大腕爺們，他們從不屑於向不懂門道的人假以辭色，懂聽的、懂看的，留下；聽不懂的、看不明的，請隨便吧！老子的技藝自有懂門道的來評鑑。懂門道的，可以讓你點唱，但只限於我喜歡唱的那些；別指望我唱你指揮棒下的那些，我是藝人而非人形工具。至於那些技藝不佳的，為了能夠踏台板唱一段荒腔走板，便不得不投靠權勢，“摧眉折腰”已是小事，“諂媚貨腰”才是當行本色。當看到那些甘當妓工的，也踏上權貴給搭起的舞台，小丑般唱着扯線木偶戲，油然而生者，鄙夷之色也。

然而，當可以展示真技藝的舞台都給拆掉了，社會上便只剩下荒腔走板的了……

王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