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餘

今年年初突然對波蘭的蕭邦鋼琴大賽十分感興趣。開始時當然是好奇華裔（加拿大籍）年輕鋼琴家劉曉禹得金獎的原因，因為鋼琴和蕭邦都是屬於西方的，比賽的地點又在華沙，理應波蘭人佔盡天時地利的優勢。要知道最後進入決賽的十二人名單中便有兩名波蘭參賽者，最後，其中一位(Jakub Kuszlik)和日本的小林愛實並列拿了第四名。勉強來說波蘭參賽者算是有交代了，但我始終無法明白問題所在。我對鋼琴大賽的狂熱只維持了一個月左右，又被其他什麼東西吸引過去了。這陣子我又想起這個問題來，因為我正在看一部關於波蘭的遊記，不過是十九世紀末出版的書。

這部波蘭遊記的作者是丹麥文學評論家布蘭德斯(Georg Brandes)。布蘭德斯於一八八五至一八八六年間到波蘭去，當時波蘭被俄羅斯佔領，所以他談到入境波蘭時已有相當的冒險色彩。他隨身攜帶的、用丹麥文寫的書籍全數被扣查。布蘭德斯大膽質疑審查這些物品的政府部門會不會有人看得懂丹麥語，但按規矩還是被沒收了。旅居波蘭期間，他深入了解當時波蘭的情況，例如波蘭人被禁止使用波蘭語，只有表演舞台劇時除外，可以用波蘭語。

當有人問起波蘭社會的特性時，布蘭德斯竟然說是業餘性，他認為波蘭人對很多事情都擁有過人天賦。然而，由於長期被不同國家佔領，波蘭人在任何行業裡都無法向上流動，升上重要的位置。結果他們通常在一個領域裡待上幾年後，便會轉到另一行業去。例如有一位波蘭人，年輕時是法學家，後來轉讀醫，成為醫生，最後又當了舞台劇評論家。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我有點懷疑國家的命運和波蘭人的民族性關係密切，波蘭鋼琴家說不定多少也受這種民族性影響。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