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讀

我有晨讀的習慣，而且是坐在人來人往的茶餐廳裡，一邊喝着每天早上都要喝的黑咖啡，一邊閱讀。

那天茶餐廳裡特別寧靜。坐在對面的少女伏在枱上，她用手指頭沾了沾旁邊杯子裡的水，然後在枱上寫字或塗鴉。她看上去大約二十多歲，臉頰白裡透紅。窗外的晨光伏在她身後。此情此景似乎只有在台灣偶像劇才會出現，生活頓時變得爛漫，而我就像是坐在大船上的乘客，目的地在不知名的遠方。

餐廳播放着輕音樂，少女的臉孔讓我一時看得出神，眼前的畫面使我感到一份輕鬆，思緒讓時間暫停，奢望能讓這貌似不沾俗氣的空間能多保留幾分鐘。我不敢輕易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只坐在日常的位置，閱讀手上的書。書中的故事正好與眼前的情景重疊，好讓我遊走在腦海中構建的虛幻和現實身處的真實之間。

過了不久，有客人進來，令高掛在玻璃門上的銅鈴叮叮作響。尾隨客人進來的清風把我帶回現實。我不捨得那份寧靜，於是合上書本，閉起雙眼，臉朝向窗外和煦的晨光。書中的情節靜悄悄地在腦內放映，人物之間的對話清晰可聞。我就像躲藏在牆後的人，偷聽女主角盡在說一些我沒有完全明白的話，偷看她和其他人物的一舉一動。

這個故事我已讀過幾次，女主角有既定的軌跡，故事的發展已被鎖定在預設的結局裡。我只是當一個耐心的觀眾，不劇透，信步而行，且行且看，在遇上喜歡的情節便停下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前行，可行的路因看見目的地而變得越來越短，最後我停在了一個標點符號上。

讀到結局總是讓我感到狼狽。到了盡頭，心裡會着急想要到另一條路上去，在回味享受過的風景時，又期待另一個世界的美好風光。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