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後

傳說清明節前後，是患病老人難過的坎兒。

春意未盡的時節，忽冷忽熱，濕氣凝滯，細菌孳生，不利病人毋庸置疑，更何況是老人。回想新冠疫情這兩年多的波動起伏，也印證了清明前後的日子，病菌肆虐無度，悲情地說，這些坎兒，不幸的話誰都過不去。猶記得，母親也沒能跨過去，在看似漸漸康復的時候突然離世。那一年，她還不是老人。

思念，是一種難以自控的情緒，忽然襲來便不能自已。做手工原不是我的興趣，而且沒有天生一雙巧手，做起來尤其費勁。每個少女，也許都曾經為了好奇心，或者潮流的影響，在課堂以外學做過三兩種手工，我也不例外。可是沒有一件是拿得出手的。在我成長的年代，學校勞作堂老師教的都是傳統手藝，從高小到初一，學過手縫牛仔布袋、鈎針棉線桌布編織、竹篾紙紮燈籠，唯有三種手工是我記憶尤深的，不是因為特別的歡喜，而是特別的想哭；母親大概看不下去了，都會出手幫忙完成這些作業。因而近來我在YouTube學繡花、學編繩結、觀看各種手工教程，思念之情難以自持。不是因為不可能再有母親幫忙，而是想到若看YouTube的是母親，她大約歡喜到不眠不休，做出許多精緻手工來。

說不出為甚麼忽然有興趣做手工，於笨拙的我而言分明是不自量力，還要加害一雙已經老花了的眼睛。大抵人生中的每個階段，都會按捺不住好奇心而做些為難自己的傻事。

驚聞演員曾江出外遊玩回到香港，在隔離酒店因病猝死。儘管高壽而逝，但他的親人不禁要問：若然不是因防疫要隔離、若然在家中發病、若然得救及時，可是無論多少個若然也無法重回那個關鍵時刻、也無法讓人釋懷。我也曾經歷過。

清明節前後，總有一些別樣的心情，教人不能平復。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