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正半邪

《教父》的前奏，結合室內的黑幫傾談戲與戶外的婚禮，交織出家族與權力的主題；高潮戲也依循這法則，將神聖的宗教儀式與黑幫大廝殺平行剪接，效果獨特。

新教父阿爾柏仙奴接任後，重槌出擊，向背叛的家族成員、仇家進行大復仇，過程中捨棄庸俗的爆炸槍戰，重於神不知鬼不覺的一槍了斷，乾淨利落。同時間，柏仙奴擔任甥女教父的宗教儀式也在進行，兩段戲平行剪接，一邊莊重肅穆，一邊殘忍暴力；一邊是親情關係，一邊是冷血無情；交織出半正半邪、半善半惡的人性。神父問及柏仙奴會否信奉神，他答“我相信”，隨即切入殺人鏡頭；口講是神，內心是魔，這高度落差的剪接，透視出半人半魔的複雜人性，格調也提升了。

半人半魔，更深一層直涉“先情後殺”。柏仙奴為甥女做教父，儀式完結後，即走去盤問妹夫如何背叛家族，然後殺死他。他殺死妹夫、殺死教女的親父，盡顯心狠手辣，不顧親情。

將殺人行動與宗教儀式結合，堪稱經典一幕，往後許多電影爭相仿效，連《教父》第三集的結尾也採用此法，將歌劇表演與殺人行動平行剪接，但同中有異，將《教父》三部曲推向悲劇性終結。

最後一幕，也回到“家”的主題。柏仙奴殺完妹夫後，在家中被妻子追問是否真有其事，爭吵一輪後，他回答“沒有”，這充分表現出虛偽一面；欺騙親人，違背了父親的做人宗旨。兩代教父的道德標準，以這句話作分水嶺。

兩人說話完畢，一個關門鏡頭，影片就此結束。這鏡頭是拉下帷幕的完場暗示外，還在於將家人拒於門外的比喻，門內是黑幫事，門外是家庭事，不能混為一談，也預示新教父的無情做法，設計精煉。

（《教父》五十周年 · 七）

高 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