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上下都有個口

廣東人的口頭禪有云：“第一為個口。”至於第二為甚麼？相信是為衣裘。其實應該把“口”放在其次，所謂衣、食、住、行。不食兩三天不致於死，還可以出外“搵食”，衣不蔽體，寸步難行。

講到“口”，本文開頭第一句的“口頭禪”就有一個“口”字，不過這個“口”應該管一管，特別是今天疫情嚴峻雖然未至於“守口如瓶”，亦當做個蒙面俠。守口，本是閉口不言的意思。南朝齊王琰《冥祥記》：“守口攝意身莫犯，如是行者度世去。”明陳子龍《侯君爾濟誄》也說：“愼約數馬，謹亟守口。”我最有印象的是清人顧炎武《與歸莊手札》的話：“吾輩不能多讀書，未宜輕作詩文，如盆盎中水何禆於滄海之大，祇供人覆瓿而已，予將守口如瓶，不作雷鳴之瓦釜矣。”

有“人口”一詞，一個人一張嘴，“數口之家”，表示一家幾個人，如父母兄弟姊妹，食指浩繁，養活這幾把口實在不易。不過文字的組成，除“口”字獨立一個意思之外，從一數上去，計有“”，是古文的“旨”字；二口的“呂”字。脊骨謂之呂，這是象形，音樂有“六呂”，是指音律用以校正樂音的工具。三口的有個“品”字。《說文》謂：“衆庶也。”指繁多。俗語說的“三口兩脷（舌）”，並非三個口兩條舌，而是說言而無信。四口的有個“”字，音戢。《說文》謂“衆口也”。不過這字太古老了，如今很少用到，只作古字考究之用。五口者有“吾”字。《說文》：“吾，我自稱也。”《論語 · 為政》：“吾十有五而志於學。”而《戰國策 · 西周策》：“吾得將為楚王，屬於周。”則“吾當為五之誤”。從位置而言，左口的字特別多，尤以粵語方言為甚，而右口的字寥寥可數，計有：和、扣、如等而已。還有上、下兩口，上口是“ ”字音膺；“”音咉。意謂答應。“ ”解作呼應聲。這些古字今已絕跡，聊作閑話之資矣。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