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花

三月的一個晚上，夜雨初歇，月色清幽。遂喊了女兒，下樓散步。

社區裏空氣微涼。空明的積水，映照着樹影婆娑、街燈明滅。我們手拉手轉着圈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走過一排老房子，女兒突然停住腳步，摘下口罩，貪婪地深呼吸。“什麼花這麼清香喲？真是心曠神怡！”

這花香，像一團不期而至的霧，瞬間將我們包圍。它像被雨水浸洗過一般，在夜裏暗自氤氳，清冽悠長，不絕如縷。它既不像桂花香那樣甜膩，也不像百合花香那般浮華。它的意韻空靈樸素、清新脫俗，令人聞之而神清氣爽，心中寧靜。

這是夜來香的味道嗎？還是梔子花？九里香？我們環顧四周，瞪大了眼睛找尋，恨不能撥開濃濃夜霧，一睹此花芳容，但四周只種着幾株橡皮樹和一排低矮的米仔蘭。循着香味尋尋覓覓，發現花香竟然來自草地上一株五、六米高的樹。夜色朦朧中，我們認不出這是什麼樹，亦看不見樹上有花。難道說，不開花的樹，也會自帶芬芳？

“我們白天再來看吧！”我遺憾地說。

幾天後再去尋訪，得知這是一棵柚子樹。它挺立在老房子前，亭亭如蓋，綠葉蔥蘢，但花期已過，樹下亦找不着落花的痕跡。我認識柚子樹，卻從未見過柚子花。網上查知，柚子樹常在三、四月份開花，花期不長，從柚花吐蕾、花朵盛開，到花瓣泛黃、萎蔫凋落，只有短短幾天。嗚呼！世上的美為何總是易逝！

好友阿星對我說：“到我老家梅州看柚花吧，無須遺憾！”那裏是著名的沙田柚之鄉，每年春天，漫山遍野柚花飄香。

澳門之去梅州，迢迢數百公里也。但是，“馨香盈懷袖，路遠還致之”，我要帶上女兒去梅州，到柚子森林中漫步，再度“邂逅”柚花的芬芳！

南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