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如斯無奈
前年某個深寒的冬夜,走在回家的路上,極冷,寒氣彷彿要從鞋底鑽上腳板。雅廉訪是居民區,凌晨時分,視線所及不見行人,但昏黃的路燈光下,人行道上隱約可見有一團灰灰的小東西在蠕動。
走近了,才看到那是一隻小小的老鼠。牠並不瘦,但很小,不知道為甚麼在冬夜裡沒有躲在洞穴,而是跑到大街上;如果牠是在車行道上搖晃的話,可能早就被輾碎了。
牠大概也感覺到我的腳步迫近,很想躲到一旁去,可是牠似乎連挪動的力氣也沒有了,冷風把牠的毛吹成一撮一撮在晃動。當我走過牠身邊的時候,牠的身軀微微在抖動,大概是以為已到了生命的盡頭。我走了幾步,忍不住停下來回望牠,牠依然一動不動地蜷伏在那裡。
我不知道牠後來怎樣了,第二天再走過那裡時,地上並沒有絲毫昨夜的痕跡。但牠瑟縮着想要離開寒風之地、卻無能為力的樣子,一直在我腦海裡未能抹去。
在生命的盡頭,我跟這隻小鼠的想法有甚麼不同?與其說我們能控制甚麼,倒不如說有多少事情是我們不能控制的?
要感受生命的脆弱,實在毋須太多說辭,日常周邊實在太多隨手拈來的可舉例子。雖然牠是一隻小老鼠,但同時也是一條生命;人類與牠相較,生存技能無疑強大得太多,然而,對死亡的恐懼並無二致。
當我看到有飛機自高空極速垂降的畫面,我不自覺地顫抖,為在那幾分鐘裡生命的無奈而深深痛苦。當我看到烏克蘭演員總統先生說願意簽城下之盟,卻又說要召集戰火中流離失所的人民進行同意之公投,我腦海裡一片茫然。據說成功的喜劇演員,就是能把悲劇演成喜劇一般;又或者,把喜劇和鬧劇演成了一齣悲劇。
生命如斯脆弱和無奈,人類到底有多麼珍惜過?
花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