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打六”並非中庸

說到“二”這數字，言猶未盡，既已說了一回，何妨也說二回。

就以粵語有關“二”的詞語，有“二打六”一詞，“打”並不獨指敲擊，如打鑼打鼓。“打”字是百搭的，如打電話、打算盤、打工、打算。又如往日福隆新街的“打水圍”，都是“打”。這種“打”並不痛，反而是情趣，所謂“打情駡俏”是也。

閑話休提，言歸正傳。“二打六”的“打”是數學上的“加”。易言之是“二加六”，其和等於“八”。如果以十足計，八還不足數，若論斤両，十六両為一斤，八両不過是半斤，不但未夠稱，而且與“斤”相差太遠。有人在大庭廣衆的場合中，高談闊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貌似博學多才，其實不過是“二打六”貨式，未夠斤両，半桶水而已。說到學養，半桶水固然不好，但“半”也不盡是壞事。日前說到楚原的一生，一半是風光，一半是被奚落，人生就是喜樂參半。

清李密庵有《半字歌》，一開頭就說：“看破浮生過半，半之受用無邊；半中歲月盡悠閑，半裏乾坤寬展。”就我們的一生而論，幾乎半生在床上度過。《半字歌》說到居住環境：“半郭半鄉村舍，半山半水田園。”生活上是“半雅半粗器具，半華半實庭軒；衾裳半素半輕鮮，肴饌半豐半儉；心情半佛半仙，姓字半藏半顯。飲酒半酣正好，花開半時偏妍。……”

粵俚有謂“亞駝行路，舂舂地”。蓋駝背人走動時，頭有點上下點動，“舂舂地”諧音“中中地”，這句話表示不過不失，正是儒家說的“中庸之道”不偏謂之中，不變謂之庸。《論語 · 雍也》：“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程子曰：“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不過，“二打六”絕對不是“中庸”。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