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有花光

兩年來，媒體報道新冠疫情乃是時時刻刻的事情了。今天記住了兩個大數據：全球確診人數三億四千多萬（其中包括家中外僱的年輕菲籍女兒），死亡人數近五百六十萬。如果拿死亡數字找個國家或地區的人口來類比，那真是太情何以堪。五百多萬具遺體在火葬場化作青煙逸去，遺落人間的，除了是廢氣煙塵外，還有種種不同層次的感情堆疊，至親的錐心悲痛，友朋的沉重哀悼，一般人的憐惜、緊張、憂懼。

疫症蔓延比戰爭還可怕，戰場上敵我懸殊時還可扯白旗，病毒卻不會接受投降。死在戰場上是為敵我對陣捨命，讓你死在新冠上會是與你最親近的，也會是與你最無相干的人。五百多萬人中，不知有多少是“不自由無寧死”的信徒，因放縱而染疫復又播疫；不知有多少於某一刻被遭遇上數聲乾咳而中招倒下的。在各地累計起的五百多萬人中，能有個大約的統計，其中有多少是窮、老、弱的？

儘管疫報天天有，其實自己所知的不多也不深，疫情形勢聚焦着幾個大國，在國際關係中它們最有影響力，或者是它們的疫況最澎湃的緣故。不過全球大大小小有二百多個國家和地區，真想知道薩摩亞、聖盧西亞、馬來西亞、哥倫比亞、贊比亞、斯洛文尼亞等等又是怎樣的光景。

兩年來，我們的日常詞彙多了科學色彩，選擇注射哪種疫苗，如唸經文般熟唸着國藥、科興、復必泰、輝瑞、莫德納、強生；對變種病毒，說了德爾塔再到奧密克戎……。核檢、黃碼紅碼、隔離、封關、網課、限聚、時空伴隨，鬆鬆緊緊之間，除了情緒在接受鍛煉外，應變力亦提升了。昔日遊客拖着四輪行李箱碾過商業區的路，被嫌干擾安寧，如今聽來仿似天籟，它是疫情緩和重振旅遊挽救商市的訊號，具有重大療癒作用呢。若干個黃金假期在突至的疫情下，讓商戶的預期泡了湯，挫而不折，咬牙守住，掏老本捱下去，等待未來的機會。

老在注目疫情訊息，緊張兮兮容易有病。走在街上，拉下鐵閘的店舖比前多了，但另一面也看到新店子在裝修中，大多還更注重時尚裝潢。方死方生，心裏輕鬆了一重。這兩年經濟衰退，花市仍在，經營時花綠植的店子還多起來，時裝店和賣水果蔬菜的都擺上盆栽，能賣出便增一種營銷，否則也多了生態盎然的點綴。時近過年，大型的花木批發店、小的經銷店趕着開張，三盞燈和義字街一帶花光尤盛，傳統年花固然大宗，其他花品亦愈見增多。垂枝茉莉潔白優雅人見人愛，花開合時花期長，倘忌諱花名的諧音，則叫它另一個芳名“白玉蝴蝶”吧；蒲包花、風鈴草、長春花、蕙蘭……最美麗多彩的顏色一氣集散於眼皮下，是它們引導着我們的色彩美學。天上有陰霾，可大地有花光。疫境下的日子應好好過，我們依然愛花，有美好的盼頭。

插什麼花好過年呢？你喜歡吧。

林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