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國“政變”背後的大國角力

被視為在中亞地區大阿哥的哈薩克斯坦，一直保持穩定發展，因此上周突然爆發全國大示威，整個國際社會都非常震驚。雖說哈國民眾對政府取消燃油價格上限，令生活百上加斤，十分不滿，憤而上街，又或借機控訴當權者貪腐和治理無方，但也不足以解釋為何示威演變成如此暴力，而且直衝政權。

哈國現任總統托卡耶夫立刻解散屬前朝挑選的內閣，並直斥示威背後目的是借恐怖主義手段來發動政變，當中有官員叛國，遂要求由俄國領導的“集體安全條約組織”出手維和平亂，引來西方極度關注，作出批評。無論如何，平亂過後，維和部隊宣佈逐一撤退，但俄羅斯明顯已成大贏家，中國和美國都在密切觀察。

一場暴亂，反映出哈薩克斯坦背後有大國激烈的博弈。哈薩克斯坦是中亞資源最豐富的大國，位處歐亞重要的地緣戰略位置，與中俄兩大國有很長的接壤邊境。不過，中亞曾是前蘇聯版圖，哈薩克斯坦更是舉足輕重的加盟共和國，雖已在一九九一年脫蘇，可是俄羅斯文化至今仍在發揮影響力，並已成為哈國人生活的一部分，他們繼續說着俄語。

不過，自中國推出“一帶一路”政策，中亞地區的傳統地緣政治默默起變化。我在數年前有機會往哈薩克斯坦採訪，人在最大城市阿拉木圖，遠望景致乃是天山延伸出來的山脈，白雪封頂，翻過山脈背後便是中國新疆。從這裡開車到新疆邊境，只有四至五小時車程，而位於此邊境的霍爾果斯口岸，就是中國所提出“一帶一路”的重要樞紐。隨便和一位哈國人閒聊，都可以拉着我細數中國在哈國的經濟實力“無處不在”。

哈國知名經濟學家慕丹史羅夫這樣告訴我，中國要在俄羅斯的“後花園”擴展其勢力，當然會引起後者的反彈。或許中國有點幸運，碰上俄羅斯正陷經濟危機，又遭西方制裁，要抵抗中國亦缺乏國力，哈薩克斯坦人遂笑稱，軍事保護靠俄國，而經濟就要靠中國了。

可是，不要忘記，“哈薩克斯坦”屬突厥語系統，與土耳其有着深厚的歷史淵源關係，共享突厥文化。被土耳其總統針對的一個由流亡美國教士古倫領導的“伊斯蘭公民社會運動”，便在哈薩克斯坦有不少教育項目，並被視為為哈國優質教育提供了不少貢獻，他們的軟實力不可小覷，與俄國在哈薩克斯坦的軟實力可謂是旗鼓相當。

因此，當哈薩克斯坦今次發生暴亂，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曾宣稱，突厥國家組織可以提供各種援助，但托卡耶夫最後選擇由俄軍撐腰，一直垂簾聽政的前總統納扎爾巴耶夫看來已不再構成威脅。而埃爾多安現在卻要面對這一長期政敵俄羅斯了。

至於美國，一方面指前哈國總統威權統治三十年，但自納氏於三年前自願下台後，他在美國各基金會支持下，在社會各領域創立多個非政府組織，儼如影子政府。事實上，美國一直和中、俄競爭地緣影響力，現在可說是暫敗於俄羅斯，中國亦不是味兒，土耳其更不在話下了。大家相信，俄國助平亂有功，恐對哈薩克斯坦日後發展有指點江山的角色。

張翠容（香港戰地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