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氣氛

這天與幾名友人小聚，有人說，今年小城的除夕氣氛依舊欠奉。

說此話的人是D，一見面便苦笑着叫大家不必祝他新年快樂。眾人知他任職於貴賓廳巨頭，早前其行業猛人出事，紛紛致電關心。是次碰面，以為他苦於中年失業，細問之下，原來另有煩憂：他剛剛沽售澳門物業，轉而投資橫琴公寓，誰知甫簽購房合同，便被所屬的貴賓廳通知被裁。還不止，壞消息接踵而來，當初橫琴房產銷售員信誓旦旦保證二○二一年必定交樓，惟除夕當日收到通知說疫情之故須延期三個月，他曾欲登門察看物業現況，誰知發展商早作準備，安排一眾保安，以保護裝修材料為由拒絕業主上樓，甚至連竣工驗收備案表也無法出示，他懊悔萬分，直言投資決策失誤，白白壓住幾百萬。

他的遭遇，大家深表同情。事實上，橫琴發展至今，似乎許多企業只註冊而未有後着，或建立駐點後便按兵不動，反映觀望者不在少數，畢竟兩地合作共管仍存在諸多模糊。所謂的體制創新、法律變通俱只聞樓梯響，反倒是產業未熱、地產先熱，各類商住公寓建築井噴式增長，各種恢宏建築鱗次櫛比，高樓林立，樓價急速上升。惟熱潮過後，隨着商住公寓與住宅迷思越辯越明，加上橫琴爆出多宗公寓維權的新聞報道，投資者越來越清醒，被高估的公寓樓價瞬間降溫。

墮入橫琴公寓困局的澳門苦主不只友人一個，他的遭遇只是廣大橫琴投資者的一個縮影，見他愁眉深鎖，眾人皆安撫船到橋頭自然直，橫琴投資既成事實，何必糾結一時，不如趁機休養，不必着急就業。

他啞然失笑，作為業主，雖不能準時收樓，但銀行每月的貸款單從未延遲，畢竟困難不會因為新一年而消失，銀行債務也不會因為換一本新日曆而一筆勾銷，他只求盡快覓得新工作，依時為一個尚不確定的異地物業償還貸款。

然而這年頭找工作，要急也急不來，澳門統計局最新公佈的數據顯示，二○二一年九月至十一月的本地居民失業率為百分之三點八，博彩業從業員成主要失業人口。

百業興衰皆有時，一如四季變化交替。博彩業步入寒冬早有預兆，奈何囿於行業特性，轉行不易。遙想博彩業發展之初，不少學生中途肄業只為入職賭場賺快錢，D也是其中一員，家長也支持子女及早投身博彩業“成就一番事業”。如今飯碗不保，個人競爭力不足，只得隨行業格局的演變而跌宕起伏。

見眾人皆默然，D把話題又扯回新年氣氛寡淡，再次抱怨病毒不停地變異，導致出行受阻，抱怨許多官方和民間的跨年倒數活動與煙花匯演俱吿取消，抱怨過去一年受經濟形勢變化之累，收入不濟。

節日氣氛之濃淡，與環境、心情息息相關。二○二二年，“挑戰”也好，“苦日子”也罷，有些人的感受或並非展望未來，而是悲觀地視之困難的開端，甚至是痛苦的延續，環境心情皆不佳，談何過節氣氛。

蘇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