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於一點必將發光

周末聚餐，黃先生見到我，笑呵呵地送了一本集子過來，說是女兒的作品。他的女兒名叫曦瑜，正讀大四，平常也會參加書法展覽或比賽。中學期間，曦瑜先練楷書，後轉隸書，其書法水平不算是最突出的。不過難得的是，到了大學，她還堅持走在學書的道路上，既勤奮，又謙虛。如今，在舉辦個人書法展之餘，還能將書法作品集結成冊，進步之快，令人刮目相看。

以前，我曾感慨於有書法特長的同學，上了大學卻放棄學字，最後免不了泯然於眾人。雖然也有個別同學能堅持的，但少有像曦瑜能走到這一步。她在書法上的小有所成，離不開個人努力。儘管興趣小如星火，但是只要燃燒下去，終有一日，也能燎原。幸運的是，她生在一個有藝術氛圍的家庭，母親喜歡手工製作，父親喜歡作詩，還經常陪她出席書法展和頒獎禮。而在明師的指點下，她也敢於突破自我，先後跟尤校長學隸書，跟譚可文先生學落款，跟歐耀南先生學創臨……這本《墨海晨曦》便見證了她轉益多師的學書歷程。

當然，書法文化博大精深，一個猛子紮進去，是很容易被淹沒的。光是字體，從甲骨文、篆書、隸書、草書、行書到楷書，單是學好一種，就要耗費不少年月。況且每種字體又有不同書家，光楷書就有歐顏柳趙等書體，若不鑽研，焉能學精？誠然，曦瑜的書法作品集是以篆隸為本，兼有行書、甲骨文等字體的嘗試，形式多元，吸引眼球。不過，書法若想登堂入室，還應有所聚焦，夯實臨帖根基才行。每次臨帖，若能鎖定焦點，吸收筆法精髓，做到遷移創作，日積月累，必見成效。在諸多字體中，楷書易學難精，水準高低，作品一掛就見分曉。故此，我勸她練好楷書的基本功，以便過渡到行草書。

其實，態度往往決定高度。以前，我見到有人練字，忍不住好為人師，示範一兩個筆畫，只是人家對此無動於衷。有人曾在朋友圈曬書法，我忍不住也班門弄斧，指出一兩個問題，然而人家卻是不以為意。他們所聚焦的並不在於書藝的提高，而是在於身心的調養。至於字美不美，並不重要。這也無可厚非，“須知參差多態，乃是幸福的本源”。不過，我倒是覺得放鬆身心與提高書藝並不矛盾。學點筆道，能讓性情流露得更自然流暢，何嘗不好？所幸，曦瑜曾是我的學生，想練好字的心是有的，所以對她提點建議，倒是無所顧忌。

除了書法，別的技藝也是如此。在應付好學業之餘，每個同學都應找到專長，這樣時間才好打發，精神也不空虛。我特別欣賞的是，大學期間，有的同學喜歡寫作，還能堅持投稿，在發表、獲獎中收穫信心；有的同學喜歡攝影，經常扛着相機穿街走巷，偶得靚照，怡然自得；有的同學喜歡繪畫，佳作一曬，讓人眼前一亮……雖然他們不見得學的專業就是自己感興趣的，但是能將時間、精力放在有意義的事上，還是值得點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樂在其中，這就是起點。而總有人不甘於此，心向一方，最後抵達詩和遠方。

每個人總要找到屬於自己的精神園地，超越於簡單的吃喝玩樂，你才不至於陷入虛無之境。可惜在現實中，總有同學活在迷茫中，或是三心兩意，定力不足。有位同學，頗有繪畫天賦。我曾見他在考試時提前做完卷子，在草稿紙隨手一畫，就是佳作，可是美術老師讓他交作品去參展，他又不願耐着性子去畫。原來他寫的字還不錯，可是在書法班呆不住。聽說寫網絡小說最賺稿費，他又想去挑戰，可是語文老師找他參加作文比賽，他又不願動筆。意向漂浮不定，縱然再有才華，最後可能也是一事無成。這就是優秀者所面臨的困境，選擇太多，反而無從下手。但願他將來能找到心之所屬，一鳴驚人。

此刻，高三同學面對升大保送，誰都想選擇最感興趣的專業，但考慮到未來就業，難免是要掙扎一番。一個人若能將興趣融入工作中，以此來助益未來事業，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像我的同學奇飛，詩歌寫出名堂，曾獲得“柔剛詩歌獎”，還出版了兩本詩集。如今，他給學生開詩歌講座，鼓勵學生發表詩歌，以己之長培養學生，令人欣羨。當然，若是不能兩全，那就不妨走曲線發展興趣的道路，正如學者周國平說的，選擇一個能夠比較好地解決生存問題的工作，同時在業餘時間堅持愛好，再尋找機會把業餘愛好變成主業。畢竟，做最合乎稟賦的事情，能夠獲得精神滿足，也更容易得到社會認可。

總之，聚於一點，必將發光。有人想做太陽，只求發光發熱；有人想做星星，無意或明或暗。

曦瑜希望未來從事教師行業，也希望自己成為一名合格的書法家，說有決心朝這個方向走下去。我希望她能堅守下去，從一顆星星做起，集聚能量，說不定將來也能成為太陽。

思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