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送暖的白頭人

日前天氣報告謂聖誕過後，氣溫轉冷。我的朋友讀過拙文，知道我是一名“貧友”，對我不但沒有噓寒，更無問暖，而是一言不發，把“暖”送到寒舍來。暖如何送來？容後再表。

他明知我是“貧友”，而他像漢之無名氏《古詩》所言：“結交莫羞貧，羞貧友不成。”古諺云：“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這話說中了我們兩個白頭人。我們的確是新知，用佛家語言說，這是“緣”。緣從何而來？唐 · 祖咏說：“以文常會友，唯德自成鄰。”文，是我們的“媒”，他是《澳日》的“擁躉”。

前面說過“白頭如新”，可知他也是一位長者，年過八旬，卻健步如飛，聲若洪鐘，耳聰目明，文質彬彬，寫得一手清秀小楷。所謂“真人不露相”，原來他是鼎鼎大名的嶺南書法家麥華三老先生的入室大弟子，深得厥師之真傳。我經常聆聽他書藝的心得。韓愈《師說》：“生乎吾前，其聞道也，固先乎吾，吾從而師之；生乎吾後，其聞道也，亦先乎吾，吾從而師之。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後生於吾乎！是故無貴無賤，無長無少，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那天吾師光臨寒舍，一改“師”之形象而為匠，背囊裏有的是電纜等工具，一應俱全，給我安裝一具浴室暖燈。燈共兩盞並排，仿如一雙大眼睛，懸掛於浴室壁上，射向在浴之軀。既是燈，便有光。當然，有一分熱便發一分光，也可以說，有一分光就發一分熱。光亮度隨着熱度可調控。

古諺謂“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是為“四喜”，如今隆冬有暖燈，寒舍來良師，堪稱“雙喜”，幸甚。不說不知，這位良師也是一位良匠，他原是機械工程者，亦文亦武，為我送暖，連工包料，分文不受。協助送暖的還有“一揮而就”的詩人。有謂“福無重至”，而我則“師友重來”，高興得忘卻“家課”，有煩編輯頻催。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