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淡水的美術家

鋼鐵是怎樣煉成？我沒有這方面的知識，無法解答，但知鐵礦是從泥土中採得。

人才又是怎樣造就出來？我大概也知多少，但不能扮代表，只就自己所見所聞，略道一二耳。澳門的河流都是淡水，只是通往香港在某一水域出現鹹淡交界。近年的不說，在回歸以前，澳門人極少“飲過鹹水”，吃鹹蝦醬的則較為普遍，然而竟煉成了一批出色的“淡水藝術家”，原來他們都是從生活的工作中打造出來。工作就是從電影院的宣傳做起，在劇照上打格，於畫布上放大，描繪、着色。由老一輩的帶着後一輩的，從“木人巷”打出來。當時的澳門沒有美術學院，只由一些美術界人士組成一個“澳門美術協會”，是一衆繪畫者的大本營。

也許由於澳門曾經是藝術家避難的天堂，廣東番禺的高劍父（崙），高奇峰（嵡）兄弟曾經作客於此。他們兄弟早年師事花鳥畫家居廉，曾留學日本，在中國畫的基礎上，融合日本和西洋畫法，自創一格，着重寫生，多繪南方風物，章法、筆墨不落陳套，色彩鮮艷，世稱嶺南派。不能否認，今天的老一輩美術家一部分是從這種子化育出來的。

前面說過，澳門從前沒有美術學院，但勝在有美術“書塾”，最為人熟知的掌教應是譚智生，在澳門，他桃李芬芳；書法篆刻名家有林近，他倆作育過不少英才，可惜他們都已駕鶴。若以今時而論，“美術私塾”門徒最多的，有“嘜頭”為證：“認住呢隻鷹”。

至於“你係得嘅”的“得德勝”，九江的關權昌，還有海陸豐而出生於鏡湖的楊鏡生，他們受聘於學院或大機構，為成人教育的美術教授。

澳門回歸後，在政府的支持下，最顯著的功德，相信是造就了一批藝術家。蘇軾《寶繪堂記》：“薄富貴而厚於書，輕生死而重於畫。”是甚麼原因？《淮南子 · 說山訓》有如是說：“美之所在，雖污辱，世不能賤；惡之所在，雖高隆，世不能貴。”是很好的註腳。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