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

你被街道上車輛的燈光吸引。你凝視着如星光般的燈光，由小到大，再消失於無盡的黑暗中。灰黑色的天空讓你知道颱風將要到來，每逢有狂風暴雨，你總會感到如釋重負，甚至還有一絲興奮。你嘗試理解這樣的反應，接受自己與別不同。

“你還要吃點什麼嗎？”坐在你對面的她問。

“都可以。”你說。

你心裏有點怪她打擾了你的思路，你瞥了她一眼，發現她好像對你的態度不太滿意，畢竟是你提議到這裏吃晚飯的，但又心不在焉。你察覺到她不滿，於是擠出笑容，賠個不是，便回應說想吃沙律。站在一旁的服務員記下點單後便走開。

你把眼光重新投向漸變烏黑的雲團。你心想，晚上將會大雨傾盆，回到家裏可以播放那首關於雨天的流行曲，還得喝一杯紅酒，嗯，好像仍有半支在冰箱，不知是否已變酸了。

“今天工作忙嗎？”你一邊想着其他事，一邊問。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剛完成了一個項目，最近比較清閒。”她回答。

服務員端來兩碗熱騰騰的西式湯。

“湯還很熱，不要急着喝。”你還未等她把話說完，便勺了一小匙湯放到嘴邊。浮在湯上的金黃色油光，與外面街道的車光倒有幾分相似，你又陷入沉思，幻想自己在駕駛座上，對面線行駛的車輛燈光刺眼，你得減速躲避，但又判斷不了車與車之間的距離，無法作出合適的決定。

“小心呀！”她說。你的嘴唇已被滾燙的湯像刺針般扎痛了一下，湯水亦隨之灑落到白色的餐桌布上。你急忙用沾濕了冰水的紙巾敷在唇上。

“叫了你小心。”她說。

“太不小心了，得改，得改。”你笑了笑說。

外面開始下雨，雨點打到玻璃窗的聲音取替了漫無邊際的話語。

木 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