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淡淡
妹妹已經許久沒有跟家人聯絡,看來是失蹤了。媽媽致電我,問該怎麼處理這事,我說太久了的話,就報警吧。好吧,就這麼做吧!正當就要報案,突然訊息來了,妹妹去了無人的深山露營,沒有任何通信訊號的山,和世間當然便失了聯繫。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情。我記得有次看到媽媽正打電話,電話一接通,這位中年阿嬸就說:“唷唷,當年天天哭着要媽媽的小寶寶去了哪裡呀?”儘管媽天天叨唸:“這流氓淡淡怎麼就找不到人影?”但我知她是驕傲着把妹妹養成了那樣獨立的女性,總是非常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從不依附着什麼。在之前,疫情還沒有來之前,媽說:“儘管一海之隔,我還比較常看到你,流氓淡淡呀,去拜師學藝了,說是去鶯歌拜師傅學陶,離家那麼近,卻很少回家一趟。”“妹妹呀,自己就是自己的家唷!”我這樣緩頰着,在心裡深深地愛着她。
這個小流氓,走在路上帶着一隻大黑狗,上山下海標案談判,真的就像伊坂幸太郎《死神的準確度》裡那位死神般,我也想起《黃金羅盤》裡每個身上有一隻動物守護神跟着、伴着的角色。她的相片總是一個人在一條無人煙的野溪附近扎營,或是在我不認識的海濱散步。她守護着一個巨大的絕對空間,自己創造的、獨有的。喔,還有很久以前跟她姐姐我詐騙得來的高級縫紉機。
如果打電話或是網絡視訊她的話,九成九會被掛電話唷。被掛電話一百次的我,終於接通了。她在畫畫。
“你在畫什麼?”
“畫你們。”
這傢伙工作室裡滿滿的都是她甥兒甥女的肖像畫,喔,還有一張我的,托着一個巨大泳池蓋着頭的肖像。
我的流氓妹妹,就是用這種方法表示愛的吧!不不,她一定不承認,可能還會說:“太噁心了誰愛你!”
川井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