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機不可失之但書
厚厚的日曆,到今天發覺它只存下三十一張,無異告訴我:二○二一年已溜走了十二分之十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我們的生命如流水,似落花。流水是向前湧去,晝夜不息,可以理解為一去不復回,也可理解為自強不息。有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要效法“逝者如斯”的流水。至於落花,龔定盦的詩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能明白到這點,則我們活在世上的日子剩下來的還有多少,總有一天像逝水,似落花,也絕對沒有遺憾。
對於歲月的流逝,屈原有無限的遺憾。他說:“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他嘆息時光飛逝不停留,春秋的輪流替換。從而想到草木已凋零,美人會衰老。因而他又發出另一句嘆息:“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此度?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他說:為何不趁着壯年拋棄穢政啊?為何還不改變那些不良的法度?馳騁良駒駿馬吧!讓我在前引領開路。然而形格勢禁,縱使屈原有此良好願望,也是徒然。
前面說的都是時光歲月,《說苑 · 談叢》也有說時的:“時乎時乎,間不及謀。至時之極,間不容息。”指的是時不我待,這是時機的時。意謂:時光啊時光,快得像不能讓人稍有躊躇的空間。到了緊急關頭,簡直不能容許人們的喘息。的確,有些時機是稍縱即逝的,錯過了無可挽救。《國語 · 越語下》之〈越興師伐吳而弗與戰〉:晉哀公十六年九月,越王召見范蠡說,“觥飯不及壺飱”(空等酒宴,不如先吃泡飯),今已歲晚,先生打算怎樣?意思是問范蠡何時出戰。范蠡說:“臣聞之,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予不取,反為之災。贏縮轉化,後將悔之。天節固然,唯謀不遷。”他是說:時機一去不來,但不可輕舉妄動,要順應天地變化常規,要沉着固密,“蚤(早)晏無失,必順天道,王姑待之。”請越王姑且等待。越王曰:“諾。”弗與戰。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