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吳淑鈿

二○一九至二○二○年的《澳門文學作品選》雙年選，共選了三十八篇的散文作品。這一年，全球瘟疫蔓延是避不了的書寫課題，誰能無感？人人都能深切體認附隨疫病而來的“痛”。每天看到世上染疫死亡的數字飆升，我們無法泰然處之。譚健鍬〈寂靜的小城，橘黃的燈〉以傷感沉重的筆觸寫去年春節後澳門疫情初現的步步驚心，最能代表那段日子的張惶。然而人間的溫暖，從未在災難中缺席。陸德美〈戰“疫”感言〉寫被困隔離營的相熟同事逃過一劫，心情激動。微風〈生命的詭譎〉寫疫中感到不安與心慌，由是開始認真思索死生課題。川井深一〈大瘟疫時代〉審度疫中存活的集體意義，值得思量。沈尚青〈人類是病毒？冠毒是白血球？〉提供閱讀心得，指新冠病毒可能是保衛地球的白血球，此言“醒腦”。林中英〈缺月待補〉告訴我們，儘管萬水千山飛渡的日子停擺，但藉着手中的“電子鵲橋”，我們仍可安頓心靈，解了思念。

二○一九至二○二○年的散文雙年選，最有意思的是作品之間內容的互涉。鄧景濱〈陶齋勒石永留芳〉緬懷岐澳古道上林則徐的身影與心影；楊帆〈被記住的與被遺忘的英雄〉慨嘆沈志亮刺殺亞馬留的事跡沒有“被這塊土地記住”，幸好還有旁邊的林則徐紀念館留住歷史記憶。澳門人的集體記憶也包括昔日生活光影，李展鵬在許鞍華的電影中發現從前港澳渡輪的鏡頭，想起小時坐“大船”往港的經驗，李烈聲〈大艙的美食〉有相關敘述的詳盡補充。太皮在二○一九年寫了〈風流韻事〉，介紹日劇《風流韻事審查委員會》；二○二○年陸奧雷寫了一篇〈我們在一起，甚麼也沒發生〉，談男女間是否能長久維持“我就是喜歡和你在一起”的純友情關係，世上若有一個“社交距離審查委員會”，大抵可以討論一番。不過我如今倒願意把這話題引到二○二○這艱苦的一年作良好觀照，他日或可在茶餘飯後唏噓一番，然後拍拍心口：那一年，驚濤駭浪，幸好我們在一起，甚麼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