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人可稱大師？

雖然很討厭大師不大師的討論，因為相聲大師也是大師。但是，非要選大師的話，那麼，又有幾人能夠入列？當今中國的作家、人文學者，有幾個需要我們弄通文言、外語才能讀懂的？

以前是有些帽子太大，啥崑崙之類的，容易招人反感或不服。學術定位還是要講學理。研究就是分析之、闡發之，好的，客觀肯定，不好的，理性批評，無須讚美，更不能溢美。馮芝祥認為：“對錢先生的意見，多的是讚揚、介紹、複述，少的是闡發、質疑、拓展和創造。”此話適用於警示所有學術領域。

有人說錢鍾書的小說有文人氣，沒錯，但文人氣不好嗎？李澤厚批《圍城》只有英國人的小趣味，所見與此相似。但，《圍城》本質上是悲劇啊。至於有人說《槐聚詩存》是江湖派習氣，委實不好理解。

綜觀錢著，錢的論證方式是多元的。有妙悟式的、實證式的、邏輯推斷式的。英文論文及《七綴集》大抵實證+邏輯推斷，因為那是西式的。管、談，頗多妙悟，但也不缺實證、理證。《寫在人生邊上》那就是錢鍾書思想與性靈的結晶，可視為哲學之書。至於學界糾結甚久的體系問題，早就提前被錢鍾書借休謨的理論破解了。

錢鍾書非大師說並不是新論。不過，錢詩乃江湖派、小說具文人氣、治學不求實證等評價，倒也有從學術上客觀討論的價值，事涉文學史、學術史大判斷。

從學術史來看，《人間詞話》這部引文有誤、分析過程不夠精緻化的妙悟式詩評，是百年來無人超越的中國文論經典。為什麼呢？

《人間詞話》、《談藝錄》、《美學散步》是近現代中國奉獻給學界的美學瑰寶，李澤厚的《美的歷程》雖然陳襲、錯謬多有，但頗見個性、才情，能否與上述三書並列為中國現代美學四書呢？自然，述而不作亦有功，然非觀堂所謂豪傑能自樹立耳。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