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悠的越王與“臆必目論”
越王勾踐滅吳之後,雄視齊楚,儼然有一代霸主的架勢。他的後代越王無疆不自知時勢、國力已不同先祖時期,卻好勇鬥狠,一面向北攻打齊國,一面向西攻打楚國。齊威王派出使者去遊說越王無疆,向其表明攻楚才是越國要務。無疆辯稱,攻齊只是為了震動韓魏,迫其屯兵南方邊界,以牽制楚軍。
據《史記 · 越王勾踐世家》記載,齊使者對越王無疆勸說道:“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貴其用智之如目,見毫毛而不見其睫也。今王知晉之失計,而不自知越之過,是目論也。王之所待於晉者,非有馬汗之力也,又非可與合軍連和也,將待之以分楚眾也。今楚眾已分,何待於晉?”
齊使者的意思是說,越國沒有滅亡,實在是僥倖。一個人的智力如果像眼睛一樣,能看清楚毫毛,卻看不到自己的睫毛,這種智力並不可貴。大王只知道韓魏(三家分晉後,仍以晉指稱韓趙魏)的失策,而對越國的過失缺乏自知之明,這就是狹隘的“目論”。大王既不期待韓魏為越國出汗馬之力效命疆場,也不是要和他們結成聯軍,只是希望他們為越國分散楚國的兵力而已。但是,楚國的兵力現在已分散,又何必韓魏出手相助呢?
越王無疆聽信了齊使者的說辭,果然興兵攻打楚國,結果兵敗身死。
錢鍾書《中國文學小史序論》中批評說,常常見到文學史作者基於社會環境決定論(即社會造因之說),頑固地以為某種文學風格的產生都是由於某時某地的影響。他將這種觀點定性為“臆必目論”。從越王無疆的故事可見,“目論”就是指沒有自知之明。然則,“臆必”又該作何解釋?
李慈銘《越縵堂讀書記》中,有“臆必之談,殆同兒戲”之說。於此可見,“臆必”就是想當然的意思。“臆必目論”就是指想當然的偏狹之見。
龔 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