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不得

突然發現很多經典的文學作品裡都有提及葬禮的問題，其中《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可能是提得最多的。小說裡幾乎所有重要角色都在故事中死去，沒有留下快快樂樂活下去的童話尾巴。

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應該要數托馬斯和特麗莎，接下來就是薩賓娜和弗蘭茨了。若要認真計算的話，還有一隻名叫卡列寧的狗。對特麗莎來說，卡列寧比任何人都要親近。托馬斯和特麗莎那時在鄉郊生活，所以當卡列寧病逝時，他們給牠做了一個墳墓。到底卡列寧希望用什麼方式處理牠的遺體，我們實在無法得知，只是給牠做一個墳墓卻令特麗莎感到安慰，這點是唯一可以肯定的。

托馬斯和特麗莎遇上奪命車禍時應該只是中年，所以他們（在小說中）從來沒有想過死亡的問題。不過從他們選擇為卡列寧土葬來看，我們可以想像他們也願意選擇土葬。托馬斯和前妻有一個兒子名叫西蒙，他在這個問題上也許滿足了父親及其第二任妻子的意願。然而，西蒙是一個虔誠的教徒，他在托馬斯的墓碑上刻上“他要在人間建起上帝的天國”，雖然他清楚知道父親是一名無神論者。

薩賓娜曾先後當過弗蘭茨及托馬斯的情婦。弗蘭茨在曼谷意外被劫殺。弗蘭茨的妻子極恨丈夫在外面有不同情婦，由於她始終不答應離婚，所以弗蘭茨的葬禮仍然由做妻子的決定，一樣是土葬，墓碑上寫的是“漫漫迷途終有回歸”。雖然她心裡明白，弗蘭茨從來也沒有想過回到自己身邊。

小說沒有交代薩賓娜的死亡。也許薩賓娜看到很多違反死者個人意願的安排，於是她透過律師寫下遺囑，要求把遺體火化，骨灰撒進空氣中。記得爸爸生前也提過要把骨灰撒進大海裡。最後我們還是沒有聽他的，實在捨不得。

區仲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