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小窗幽記》

疫情肆虐，行不得也哥哥。“煲”鬧劇，無聊。玩手機，壞眼。最樂莫如讀書。選了一本線裝古籍《小窗幽記》，乃明陳繼儒之作。記中之幽語，大概就是閑話，配搭“小窗”之寧謐，應是作者自娛之作。卷前有〈序〉，昌平陳文敬謂該書“泄地之秘笈，擷經史之菁華，語帶煙霞，韻諧金石。醒世持世，一字不落言筌；揮麈鳳生，直奪清談之席：解頤語妙，常發斑管之花……”冊共十二卷：曰醒、曰情、曰峭、曰靈、曰素、曰景、曰韻、曰奇、曰綺、曰豪、曰法、曰倩。茲分日摘其章句為閑話之資，抑亦讀書之一樂也。

關於〈醒〉篇云：“食中山之酒，一醉千日。今之昏昏逐逐，無一日不醉：趨名者醉於朝，趨利者醉於野，豪者醉於聲色車馬。安得服清涼散，人人解醒？”這段話作為卷前語，曰“集醒第一”。唐王績《過酒家五首》嘗云：“此日長昏飲，非關養性靈。眼看人盡醉，何忍獨為醒。”其實仍有清醒之人，那就是屈原：“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但如屈子者簡直是鳳毛麟角矣。

幽語續說：“倚高才而玩世，背後須防射影之蟲；飾厚貌以欺人，面前恐有照膽之鏡。”這裏說到兩種人：倚高才而玩世者、飾厚貌以欺人者。而兩者之中，後者尤為險惡。不過他們必無好結果，這非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唯心論，而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報復。先說背後的報復“射影之蟲”，這應是暗箭之類。《詩 · 小雅 · 何人斯》：“為鬼為蜮，則不可得。”相傳有一種“蜮”，居於水中，聽到人聲，以氣為矢，或含沙以射人，被射中者皮膚發瘡，中影者會得病。

傳說中有照人肝膽的鏡。這是《西京雜記》所載：“高祖初入咸陽宮，……有方鏡，廣四尺，高五尺九寸，表裏有明，人直來照之影則倒見，以手捫心而來，則見腸胃五臟，女子有邪心，則膽張心動，秦始皇常以照宮人，膽張心動者則殺之。”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