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直樹 世無直人

世風日下，這嘆喟之聲時有所聞。是耶非耶？不必妄下定論，但騙詐與弄虛作假之事，不斷見諸報章，則確是事實，相信這也可歸類為“世風”。

甚麼是“真”？真的定義是指未經人為的東西。易言之指本原、本性，是自然之道也。陶潛《勸農》詩云：“悠悠上古，厥初生民，傲然自足，抱樸含真。”朱自清說：“真，就是自然。”

與真相對就是偽。問何以致偽？《莊子 · 山木》：“見利而忘其真。”一語道破。偽的東西很多，包括具體的，如偽幣。《漢書 · 王莽傳中》：“鑄偽金錢者，妨寶貨之道也。”至於偽物，則多不勝數，更多的是偽言，亦即說假話。聽多了，如今已近於麻木。《增廣賢文》，看來是一本“老套”書，其實也是前人經驗的結晶，其中有云：“莫信直中直，須防仁不仁。山中有直樹，世上無直人。”依這樣的說法，相信再沒有“

知己”的朋友了，連父母子女都存有分心，這是甚麼世界！該書卷首有句話“觀今宜鑑古”，告訴我們“世上無直人”，乃經驗之談。

說到真假問題，該書說：“黃金無假，阿魏無真。”這句話值得商榷，黃金豈會無假。從前廣州河南的朱義盛所製首飾，光是“朱義盛”這招牌就是“假金飾”的同義詞，不過正因為它標明是“假”的，那麼那“假”便成為千真萬確的真，反而說“朱義盛”是真金，才是假。

文章說“黃金無假”，為了取得語句的對稱，它接下去是“

阿魏無真”。“阿魏”者何？據《植物學大辭典》載：“阿魏（Ferula Scorodosma Bengh.et Hook.f.），繖形科，阿魏屬。原產波斯及北印度。多年生草本，高二三尺。葉柄扁平包莖。葉有缺刻，似胡蘿蔔，花小形，黃色。聚成複繖花序，真乳液乾燥之，稱自阿魏。入藥。”

另有版本謂，阿魏是一種有臭氣的植物，中醫用作助消化、殺蟲解毒。章炳麟《國故論衡 · 辨性上》：“故阿魏非香也，臭之不可於鼻，用足以辟諸腐臭，故準之香。”說“阿魏無真”，大概由於“魏”與“偽”音同之故，未知以為然否？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