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

我從來沒養過寵物，即使我很寵愛動物。疫情把我變成居家囚徒，所以我想到了養隻貓作伴。

於是，一隻貓成了我家的新成員。在陌生的環境裏，牠既不害羞也不害怕，到處自由自在地跳躍，奔跑，嬉鬧。牠還會在牠認爲重要的地方撒上一泡貓尿，用以圈出自己在新王國的領地。牠好像知道在這裏，牠享有和我一樣平等的地位，夜晚牠竄到我的床頭漫步，彷彿要嗅出我即將夢見的事物；午餐時牠跳上飯桌，和我面對面地分享一條清蒸魚；有時也會長時間地盯着我看，向我炫耀着牠那渾圓而水晶一樣明亮的眼睛，像是在說：“哼，我的眼睛可比你的漂亮多了！”牠並不滿足於凝視，還喜歡“閱讀”，坐在我對面，用鼻子嗅着我正翻閱的一本書。遇到不喜歡的一頁，牠會用前爪撕掉它。牠特能睡，哪怕在大白天，有時候就躺在我腳邊，四腳朝天地露着牠的小肚子，牠信任我並感到安全才會這樣睡去。

貓有自己的性格。牠溫柔、親暱，對人友好但絕不阿諛奉承。牠從不臣屬於任何人，這一點和狗很不一樣，狗或許會盲從主人，甚至毫無原則。即便不被善待，狗也從來不憤怒，更不會違抗主人，除非牠瘋了。瘋狂是狗反抗的唯一的武器。然而貓不是這樣的。牠自主且獨立，對我們的命令置若罔聞，也很少在我們喚牠的時候搖着尾巴走過來。貓活得比很多人都還有尊嚴。

貓靈動且警覺，隨時準備着襲擊敵人，可是老鼠在哪裡？電視裡嗎？牠時常焦躁地望向窗外，望向外面的花園，多希望發現一隻老鼠啊，或是爲了鍛煉捕食天性，牠跳將起來，試圖抓住空中亂飛的蒼蠅。對毫無對手的生活，貓應該也覺得相當乏味。

我有了一隻貓，牠已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和貓，就變成了“我們”。美國詩人布考斯基這樣寫過貓：

當我情緒／低落／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觀察我的貓／我重新變得／勇敢／／我研究／這些貓科動物／／結論是牠們／是我的老師

姚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