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枯葉掉落時

日本紀錄片《人生果實》上映至今已四年多，一直得到超高的評價，也許是因為它切中了忙碌的現代人心底最深處的嚮往——那種平淡卻雋永的生活。

影片描寫一對老年夫妻，怎樣把遠離城市的田園生活，過得豐富而又詩意。男主角修一是一位建築師，他主張的建築風格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也根據這一主張跟他的妻子——英子一起，打造了他們的家園，木結構的房屋、種滿各種花草樹木的庭院。兩位老人的生活很規律，用親手種出來的蔬菜和水果，準備美味的食物，不疾不徐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看着他們，宋朝慧開禪師那首有名的詩偈：“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生好時節。”自然在腦海中浮現。

影片無一處提到禪，卻處處有禪意。修一和英子，就是兩個禪宗中所提到的“開悟者”，活在當下，感恩周邊的一切，沒有憤怒，總是充滿喜樂。

與他們禪意十足的人生交相映襯的，是影片中反覆出現的一句旁白：“風吹落枯葉，枯葉滋養土壤，肥沃的土壤幫助果實，緩慢而堅定地生長。”實際上，九十歲的修一拍攝到中途，就在某天清理完雜草後的小睡中，溘然長辭。英子儘管悲傷萬分，但仍繼續着生活的節奏，英子說：“生而為人，堅持腳踏實地，直到人生終點是很重要的，因為如此才能豐富自己。”影片拍攝完的兩年後，九十歲的英子，還是去長伴修一了。

我們曾如此恐懼衰老和死亡，然而修一和英子像兩片被風吹落的枯葉，滋養我們的靈魂。如果能像兩位老人一樣，一直在緩慢而堅定地做自己能做的事，認真地過每一天，且不錯過生活中那麼多細小的美好，衰老和死亡似乎也就不再可怕，人生的每一刻都值得。

最後，讓我們銘記兩位老人深信的座右銘：“你越是認真生活，你的生活就會越美好。”

楊 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