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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14日
第C04版:鏡海
澳門虛擬圖書館

中學 那一年的一抹陽光

中學 那一年的一抹陽光

回憶就像書櫃裡的藏品,一冊冊整齊地站着,等待着某一天會被重新打開,而我不經意地打開了中學的一冊,封面盡是那一年的一抹陽光,泛黃裡帶一點朦朦朧朧的蒼白,壓在上面的除了灰塵,還有歲月。回憶是甚麼?回憶是時間的刻度。

我記得,那一年的一抹陽光曾灑落在操場上。學校的操場橫卧在一道山坡的底處,每逢大雨的時候,山坡上便會湧現無數的小溪流向操場奔去,所以操場盛載着的不單是學生們一年又一年的汗水,也匯集了被人們遺忘的雨水。操場的佔地不大,大約只有一個籃球場的面積,遠遠裝不下我們的青春,但它卻像一個多功能的舞台,既是籃球場,也是排球場、羽毛球場、足球場和田徑場,留下了我們一個個成長的足印。在操場的角落種了一棵高大的樹,陽光總喜歡靜靜地躺在那裡,大樹在一年四季都會落葉,只不過夏天落下的顏色是帶點蒼涼的綠,而秋天落下的是夾雜着溫暖的鮮黃。一陣風吹過,落葉散落在操場的四周,仿如燦爛的星河,而我們的中學時光,也像沉浸在無垠星河中,無聲無息地度過。

我記得,那一年的一抹陽光曾爬進了課室裡。課室的四面牆一如既往的灰白,但它又不一樣地貼滿了屬於我們的壁報、功課和作文。我努力回想當中的內容,重組出來的只有零星的記憶和感覺,例如:已忘了壁報上的圖畫,只記得有農曆新年大吉的輪廓;已忘了功課的對與錯,只記得老師寫着“高下立見”的標題;已忘了作文的意旨和細節,只記得寫過稚氣的話。假如可以在腦海中重溫那一刻上課的光與影,應該隱約會聽到一陣早已逝去的聲音:

“同學們,知曉君子的特質嗎?”

“子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同學們,能說出真相不明的糾結心情嗎?”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原來,我們吵吵鬧鬧的讀書聲和哭笑聲,深深沉澱在課室那道白色的牆裡,然而花再大的力氣敲打它,傳來的悶聲早已不是熟悉的時光。

我記得,那一年的一抹陽光曾消失在校門前。學校的門口通向大街,我們只要走過一條窄窄的校道,便能到達“自由的彼岸”。每次放學鈴響徹學校,同學們都狼奔豕突地衝到校門前,頭也不回地跨步走出去,一遍、兩遍、三遍……殊不知那次竟是最後的一遍,以後再不用跟行峻言厲的主任、嘮嘮叨叨的老師和默默無聞的校工說再見,因為已經是“再也不見”。在千千萬萬個離開校門的背影中,有兩個粉紅色的書包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中。兩個粉紅色的書包肩並肩徐徐走着,她們有着純真的眼眸、有着快樂的腳步、有着笑不完的話兒,剛巧路過校門前那一抹陽光底下,像照片一樣,成了永恆的瞬間,只可惜照片學不會說話,否則它娓娓道來的是我們淡淡的日子、輕輕的故事和清清的友誼。

學校是城市裡的童話,這個城市紙醉金迷的顏色和喧鬧的聲音,都越不過它的高牆。這裡處處刻劃了成長的軌跡,有的闊步奔跑、有的步步為營、有的卻躲在角落裡。長長的走廊蹲着一個個課室,在日光的照耀下,它們是夢想的搖籃;在靜寂的黑夜裡,它們是青春的墳場。雖然中學已成了身後的風景,只願我們閉上眼睛時候,能一起背着重甸甸的回憶看着同一方向。

回憶是甚麼?回憶是時間的刻度。

沈銳亨

2021-07-14 沈銳亨 1 1 澳门日报 content_131853.html 1 中學 那一年的一抹陽光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