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重返奧朗日

做夢般悠悠忽忽地收到美國友人新妍發來的，法國奧朗日(Orange)六月十六日於羅馬劇院舉行的歌劇節開幕音樂會的視頻，迫不及待地花了一個上午從頭看到尾，卻竟毫不感到疲頓，而只感到如暖風拂面。

十五年前，我就到過普羅旺斯北部，現只有約三萬人上下人口的古城奧朗日。曾有幸穿越羅馬凱旋門，卻無緣肅立敬畏於建於奧古斯都時期、已有兩千年歷史的羅馬劇院的舞台上下，而只能眼神空茫地在半圓形的索寞蕭瑟的劇院周邊徘徊。這回，確實是一種補償了。

歌劇節音樂會從白天直至黑夜，前後三個多小時。節目緊湊極了，前一位演出者仍未隱身後台，後一位就已走在出場的紅地毯上了。我聽到一發端樂團先聲奪人地演奏法國作曲家比才的歌劇《卡門》的《序曲》。壓軸則是威爾第歌劇《茶花女》中有着熱血情懷的《飲酒歌》，先是二重唱，再是所有演員上台，還有站在樂團左側的成人合唱團的合唱，當一個兒童合唱團的團員陸續站在台前時，《飲酒歌》已唱第二次了。皆大歡喜了。

說是歌劇節音樂會，卻並非只是歌唱家適性任情地演唱格魯克、威爾弟、普契尼、羅西尼等作曲家的歌劇選曲，還有大相異趣的小提琴獨奏《查爾達什舞曲》，甚至有以西班牙作曲家法雅的音樂爲背景音樂的豐沛鬱勃的舞蹈……歌劇節二○二○年因過去所罕逢的疫情而停辦。今年，他們執意復辦，自勵勵人的辦法是在可容納九千觀聽眾的座位裡相互保持距離，且戴上口罩。當看到103米長、36米高的舞台牆上打出誘人的黃色、藍色、紅色的光時；當看到演出者退場而在神龕裡的奧古斯都大帝雕像左右兩邊亮出演出者的巨幅照片時；當正奇怪觀眾席中間的青少年觀眾一律穿着紅色或藍色的衣服，卻一下子頓然而起地與台上的兒童合唱團唱起《生日快樂》時；當看到音樂會結束綻放出似乎與民同樂的煙花和焰火時……我就感到興奮、感到激動，這使我彷彿重返奧朗日，並又一次在奧朗日獲得精神凱旋。

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