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美男
最可恨的事,莫過於明明在做一個有趣的夢,而一不小心夢醒了!
讀本版“微泓集”欄目吳淑鈿老師的〈才下眉頭 卻上枕頭〉,將宋代古瓷枕的趣味如此一提,精緻而銷魂,教人霎時對古代豪門顯貴睡硬枕的偏好有了新的想像。
關於瓷枕,我的想像很有限。童年時常聽說某某某的孩子睡覺不轉身,把後尾枕(腦殼)睡扁了,得天天給搓搓,讓它搓回圓形的。噢,睡軟綿綿的小枕頭也成這樣,古人的後腦莫非都睡凹了?
從小到大,對枕頭沒有太多計較,但後來我一人獨擁四個軟枕,便有了些許麻煩。睡前挨着看書或劇集用兩個,但睡的時候兩個疊起來嫌太高,一個又太低,於是我左思右想決定睡三個。這三個枕頭的鋪排是有講究的。右一和左一並排平放,右二的一半疊在左一之上。我就着它們仨與床墊之間的“高低錯落”而側臥,頭、頸、肩都能落在舒適的位置上。左二呢?對,我沒有偏袒哪個枕頭,它們都得到我的“寵幸”,左二在我的懷抱裡做着攬枕的美夢。可每到晨起,發現自己總是枕着右一的平躺睡姿,故而對伴我酣然入睡的另外三個生出些許歉意。
前些年頸椎出了些狀況,醫生讓我不睡枕頭,改為用一條毛巾扭成筒狀墊在頸背上。這樣睡果真應了吳老師在這星期發表的〈枕話〉中,引用曹丕的詩句“輾轉不能寐,披衣起彷徨”的情景,所以我沒兩天便放棄了。當時我聯想到古人的硬枕與毛巾枕可能同源,都是大夫發明的⁈不過似我這般“左擁右抱”,與“四大美男”同床共枕,倒也沒有再傷到頸椎,依舊夜夜做夢到天明。
昨夜我做着一個趣味無窮的夢,可是醒來後瞬間便忘了如何有趣,然後讀到〈枕話〉末段楊玉環“攬衣推枕起徘徊”,歎不能重回夢中徘徊再三,長恨啊!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