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生略異於搵食

《南村輟耕錄》卷十〈丘真人〉：“登州棲霞縣志道丘處機，近奉宣旨，遠召不才。海上居民，心皆恍惚。處機自念，謀生太拙，學道不成，辛苦萬端，老而不死。”丘處機學道成與否，今天談的不是這問題，而是說到“謀生”之事。謀生，用粵語說：搵食而已，天經地義。龔自珍《咏史詩》：“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搵食也，人如是，動物也如是。杜工部《同諸公登慈恩寺塔詩》：“君看隨陽雁，各有稻粱謀。”可以說：“搵食無罪，謀生有理。”當然這是指正常的搵食、合法的謀生。此所謂“生財有道”。引用蘇軾《上梅直講書》的話：“人不可以苟富貴，亦不可以徒貧賤。”

以上所說都是有關謀生的。不過“謀”也有負面的，譬如“謀心”，是圖謀不軌之心；算計他人之心。《初刻拍案驚奇》卷二七：“元來臨安的光棍，欺王公遠方人，是夜聽了說話，即起謀心，拐他賣到官船上。”《京本通俗小說 · 錯斬崔寧》：“這樁事須不是你一個婦人家做的，一定有奸夫幫你謀財害命。”這謀就不只謀財，而且害命了。

或曰，所提者都是陳年舊事，或小說、或詩書，了無新意。不過今天這樁事絕不舊，是新出爐的，由新聞紙報道的本地新聞。是甚麼新聞？用四個字：“謀財害命。”就這麼簡單？其實並不簡單，故事是曲折的。事情的發生在本月初，只是近日才破案。死者為內地女子，死因離不開一個“財”字，其實她也是“謀生”，可是她謀生不循正路，幹的是非法兑換。她遇上的內地男子，同樣是“搵食”，把那女子“拐到”路氹一酒店，以浴袍帶把女的勒斃，搶走她二十多萬港元現金等財物，旋即到附近賭場“搵食”，隨後經關閘離境，逃之夭夭。

說過謀生搵食，也說說報應。我想，報應之事也許有，不過這個“搵食”兇徒日前在河北落網與“報應”無關，原因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