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與留白
在往文化中心看戲的巴士上,傍晚的車廂裡比平日擁擠,而且多了很多一家大小的。巴士到達文化中心站,車上全部的“一家大小”都跟我一起下車,罕見吧?我去看的並非親子演出,難道這晚文化中心有另一個親子節目要上演?才不是呢,大人拉着小孩,都是趕着去觀音像海濱休憩區。藝術節目或者隔天要在文化中心開幕的藝術節,也許他們一點都不在意,或者對這些小孩、這些家長來說,來這個休憩區就是最好的節日。節日,原本就是由人們自發凝聚而成的。
我繼續走到文化中心,看小城實驗劇團的《九聲》,我跟同行說︰這是我的藝術節開幕演出。她問:“不是明晚的《白蛇》?”我們都有權去定義自己的藝術節,反正藝術節不能完全跟文化局劃上等號。《九聲》是久違了的譚智泉導演新作,二○一四年他導的《肺人》,我在評論中說他“形式主義”,有人以為我罵他,其實只是描述一種劇場美學的取態。而《九聲》,作為一個以粵音九聲為概念再行發展的“集體創作”,導演的幽靈還是無處不在,譚可說是澳門劇場中較重視“場面調度”的導演,每一場景的構圖與下一場的演變,都營造出驚艷以至奇觀感,形式不是服務內容,形式就是它的內容。可是這個戲又不是完全沒有內容,一直以男男女女的慾望形構空洞感,卻無太多推進與深挖,在一個多小時的視、聽交合過程中,頻繁的意象轉換,竟然沒有造就出太多留白的空間,而留白卻正正是“形式主義”者最終要交給觀眾的“公共領域”。
戲結束了,觀音像海濱休憩區也安靜下來,除了給小孩的遊戲區外,海濱走廊也被劃分成不同“指定功能”的區塊,彷彿微縮了我城。在每寸空間都被規劃好的生活裡,藝術是否能帶來一些缺口,還是更讓人安逸於超穩定的狀態裡?
(記我的藝術節 · 二)
踱 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