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巿鬧夜

那夜，你站在陽台，天空像是貼上了一層牛油紙，你仰望着這迷濛，突然感覺一陣噁心，便回到房間裡，隨手關上陽台的玻璃門。燭光在你關上門的一刻急速地搖晃了幾下，又慢慢地回復穩定。你把手裡的酒杯擱在茶几上，背靠着沙發，坐在冰涼的磁磚地板上，呆呆地看着燭光。音箱播放着輕柔的鋼琴音樂，你想起敦煌飛天的故事，幻想琴鍵凌空飛舞，如佈滿星星的幔帳。你陶醉在虛幻中，跟隨飛天飄浮，在空中劃出一道道艷麗的彩雲。

窗外大廈樓群交錯的燈光，反映生活的現實。各個窗戶如同一個個細小的熒幕，播放着無人問津、劇情單調乏味的生活劇。劇裡的笑聲你不常聽見，唯哭鬧聲、吵架聲倒是聽得很清楚，還有摔破碗盤的聲音，總是不識趣地打擾了深夜的靜謐。

黑白琴鍵的樂曲停放了一會兒又再次響起，眼前的燭光不知何時已十分微弱，差不多要熄滅了。酒杯底剩下的紅酒還是一樣的血紅，入秋後的晚風偶爾會從玻璃門的間隙鑽到房間裡。你還沒有睡意，便站起來又回到陽台去，仰望天際邊雲霧裏時明時暗的星光，還有在大廈之間墨藍色的大海，那裡閃爍着孤獨的一點燈光，與你相互凝眸。

遠處又一陣歇斯底里的怒吼，在漆黑中襲來。夜空的雲層漸厚，吐出一聲轟隆的巨響，領着急速的陣風吹來，看來又是風雨的一夜，你拉上玻璃門，緊密的關上，不留半點罅隙。

燭光同時熄滅，房間終於回歸平靜。

木 維